她绝不会让他这么轻易的离开。 这一次,她要用自己的剑拦下他,她一定要亲口问他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 剑光如雪,千言万语都凝在这一剑中,无数的质问与呼喊以凄厉惨绝的声势,笔直地向着血海尽头的那道背影刺去。 “你要杀我吗,飞鸿?” “你要杀我吗,飞鸿?” 眼前已经不再是尸山血海,而是落下沙棠花的花树,清风拂过繁茂的花枝,花朵簌簌落下,翩翩然宛如金黄的蝴蝶,在地上铺上一层织金的薄毯。 这一瞬间,白飞鸿有一种错觉。 那双明亮的眼睛注视着她,带着询问,却不是质问,他看起来甚至有一点茫然,像是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只要看到这张年轻而英俊的脸庞,她便会想起,他们曾经有过一段多么好的时光。 剑锋划破长风的声响,如同一声龙吟。 一分,又一分。 “是你先毁了这一切。” 但当她再抬起头时,却发现被剑刺中的人已经改变了。 “用这样的剑法,就想杀死我吗,飞鸿?” “陆迟明——” 然而陆迟明的剑,却比她的更快。在意识反应过来之前,他的剑锋已递到了她的眼前。 剑锋交击,发出尖锐的鸣响。原是白飞鸿在千钧一发之际收剑向上,挑开了陆迟明的长剑。 “我是如何教你的?” “手中持剑之时,便必需摒弃杂念,物我两忘,所思所想,唯有‘驭剑’二字而已。拔剑并非是为了取胜,而是为了击败,无论你为何拔剑,拔剑之后,你的眼中便只余下两样事物——你的剑,与剑锋所向之人。” 同时,他的剑也横在了她的颈间。 他问。 冰冷的剑锋紧贴着她的肌肤,那锐利的剑意几乎要在她的颈侧开出一道血口来,白飞鸿毫不怀疑,只要她稍一动作,陆迟明的剑便会不由分说地斩下她的头颅。 一念及此,白飞鸿倒莫名笑了出来。 “你知道吗?”她温柔道,“从你杀了我的那天起,我就一直想做一件事。” “我一直想……把这一剑还给你。” 你要杀了我吗? 你能杀了我吗? 即使现在做不到,总有一天,我定会做到。 她将要修无情剑道。 但只要是修成了这一道途的人,都是世间少有的高手与豪杰。 她再也不要屈从于软弱的欲望,再也不要仰赖他人的恋慕与怜悯,再也不要随波逐流,日复一日地望着池水,等待他人宣判自己的命运,等待尘埃落定。 那些真相,她会自己去寻。 ——她要自己去挣自己的命。 白飞鸿伫立片刻,提剑再度向前走去。 但她还是顶住了,一个台阶接着一个台阶,坚定地向着上方走去。 在跨越了一切的迷惘、恩仇与喜怒之后,你是否还能继续走下去? 这一条通天大道,你真的做好一直走下去的觉悟了吗?即使到了那时,你的身边已没有任何人,只有你一个人在走这一条路? 她只想着,下一步要落在哪里,自己要怎么才能走到最后。 啪嗒。 白飞鸿抬起头来,这才发觉最后一级台阶,已经在她脚下。 …… 水镜的另一端,掌门拈着自己的胡须,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他冲着闻人歌颔首一笑。 闻人歌面上也难得浮现出了些许笑意,带着淡淡的骄傲之色。 白飞鸿在终点歇息了一会儿。 林宝婺是第二个从长阶那里上来的,看到已经坐在那的白飞鸿时,她微微张大眼睛,面上闪过一丝错愕与不快。但通过问心阶显然也耗空了她的心力,林宝婺不甘地看她一眼,到底没有过来找她麻烦,而是自己找了一个离白飞鸿远远的地方坐下,也开始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