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颜的眉毛这一次是真的高高挑起来了。 “刚教她引气入体时我便说过，大概是这两天意外太多，她一时忘了吧。” 倒也不是白飞鸿不知道入门大选是什么。 白飞鸿不知道的是……这个入门大选到底和她有什么关系。 难道不是直接就进昆仑墟了吗？就像前世那样，她被闻人歌带回昆仑墟时，便已是内门弟子的身份…… 白飞鸿：“……” 上辈子明明是你非要我走这个后门的！ 重生一次反而要参加入门考试，这到底是什么世道。 前世这个时候，她还重病不起，再加上经脉碎裂魔气入体，怎么想她也没法通过大选，为了给她安排合理身份，先生才会利用特权把她直接安排成内门子弟。 事实上，也正如先生所说，修道一途，绝没有捷径可以走。 想到这里，白飞鸿不由得出了一下神。 倒不是先生亏待于她，现在回想起来，他那时虽不愿见她的面，但对她的课业却很上心，每每都要亲自检查指导，比学堂的老师更用心些。符箓法器、灵石秘籍更是不曾短了她的。 但孩童的世界却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情面，来得更为天真，也更残酷。 会有人看不惯她给她使绊子，简直就是理所当然。 “飞鸿？飞鸿？” “怎么了？” “你也不必太担心。”他说，“你既然能在这个年纪就独自杀了一名魔修，通过这次入门大选的几率便不小了。” “你很有天分。” 你很有天分……这种话，她一次也没有听到过。 那时候……最常对她说这句话的人…… 不知为何，那少年对她说这句话时的神情，她始终无法忘记。 白飞鸿闭上眼睛，告诉自己不许再想。 既然过去的温情对他没有任何意义，那她也不应该继续紧抓不放。 为此，她必须先通过这一次入门大选。 既然上天重新给了她一次机会，那么，她一定要活出一个新的样子。 她再也不要随波逐流、听天由命，再也不要束手等待旁人决定她的命运，再也不要手足无措地跌坐在血海中，除了茫然地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天分很好……”她轻声重复了一次闻人歌的话，抬起头来，看向自己的父亲，“你看我在剑术上的天赋如何？” 面对白飞鸿的问题，他只是思考了片刻，便给出了回答。 他回忆着自己在魔修身上看到的两处致命伤，伤口平滑，着力精准，可见当时她的手不仅没有颤抖，反而稳得让人心惊。 若不是闻人歌曾见过同样在总角之年便能使出如此精妙剑术的天才，他会以为白飞鸿是被哪位剑修夺了舍。 她小心翼翼地问出这句话来。 更何况她要杀的人之中……还有千年难遇的剑道天才。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白飞鸿下意识抚上自己的心口，她亲自体验过陆迟明的“一梦”，没有人能比她更明白，想要施展出那一剑，需要的是何等可怕的天赋。 “你想做剑修？”闻人歌有些意外，“倒也不是不成，但若是剑之一道，我可能无法给你多少指点。不过，我还以为你想做医修……” 闻人歌不由得这样想。 女孩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引得闻人歌朝那个方向望 “我听大伯父说你在南面娶了一个凡人女子为妻，是真的吗？我还以为你还在外面，这回一定是见不着你了！” “我还没有见过闻人叔叔的妻子呢，快让我见见，说起来，她今天来了吗？” “我听说闻人叔叔的妻子带来了一个女孩，就是你吧？我是林宝婺，是琅嬛书阁林家的女儿，你呢？” 想要忘记这个人，倒是很有难度。 瞧瞧，她刚刚才想起了自己刚进昆仑墟时不愉快的那几年，造成她不愉快的最大的罪魁祸首便跳到她面前来了。 白飞鸿当然知道她是琅嬛书阁林家的大小姐，不仅如此，她还是琅嬛阁主的爱女，是瑶崖峰之主荆真人的侄女。修仙界的“一山二阁”，一山指的是昆仑墟，二阁便是指琅嬛书阁与蜀山剑阁。 林大小姐表了态看她不顺眼，自然有的是人愿意为大小姐出气，主司刑罚的瑶崖峰主作为她的大伯父自是偏袒于她，其他人便是对白飞鸿心怀同情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趁没人在的时候给她搭把手，是以白飞鸿那几年的日子可以说相当难过。 白飞鸿收回目光，没有去握那只手。 林宝婺笑了笑，收回手来拢了拢自己的鬓发，眼底闪过一丝恼火。 白飞鸿的目光仍是淡淡的，落在一朵被春风吹落的白玉兰上。 她一边应着，一边望着那朵玉兰花，白花跌落枝头的姿态，莫名让人想起人头离颈，颓然坠地的景象。 她的头颅跌落在自己面前，瞳孔大张，不甘而又难以置信的倒映出殷风烈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