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有一点机会,她都会做到的。 “我确实会这么说。” “不过这都什么时辰了,有些人是不是该睡了?要是我没记错,我们明天还要赶路来着?” 闻人歌:“……” 鉴于今夜出了那么大的事,白玉颜把闻人歌打发到书房去睡,自己抱了白飞鸿一起睡。 “小小年纪,心事别那么重。”她叹了口气,“天塌下来还有高个的顶着,别整天想那些有的没的,知道吗?” 但她还是听话地点头。 “睡吧。”她说。 待到母亲的呼吸变得平和均匀之后,她方才睁开了眼睛。 明日…… 她屏住了呼吸。 第二日,他们一行人很早便出了门。 “这里已为魔修所发觉,并不安全。” “魔域与妖界近日来都有异动,上回我去兜率寺,便是因为明正法师伤在了四魔手里,我想,还是先回昆仑墟更稳妥一些。” 毕竟,若不是四魔之一的烦恼魔袭击了兜率寺,还重伤了戒律院的首座——闻人歌的老友明正法师——他也不会离开白玉颜连夜赶去救人,给了那魔修可乘之机。 如今想来,他也是冒了不小的风险。 只是…… 白飞鸿不知不觉喃喃出声。 闻人歌的语气十分笃定。他瞥了她一眼,似乎不明白她为何会有此一问。大概是想起她是一个刚入了仙门的小孩子,许多修真界的常识都不知晓,便缓和了神色,难得以一种宽和的口吻与她说起了旧事。 是了。 “说来,我们也快到了。” 闻人歌抬手卷起了帘幕,侧身让开窗口,招引她们去看窗外的风景。 白飞鸿犹疑片刻,还是靠到窗棂边,和娘亲一起向外望去。 今夜正是满月,月光明亮得宛如着了魔,将朦胧的夜色映照得有如白昼,可以看见巍峨苍翠的山峦,草木葳蕤,松柏蓊郁,流霜般的月色落在漫山的森林上,越发加深了它的颜色,显得格外沉郁。那颜色浓到了极致,浓得画家就算要用笔去蘸,笔锋也要凝在这浓青之中。 “这便是昆仑墟吗?” “不。” “这才是昆仑墟。” 刹那之间,豁然开朗。 任何文字与言语,都无法描述出那一刹那的震撼。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看到那座山了吗?”闻人歌指了最为显眼的仙山给她,“那就是长留,是昆仑墟的主峰,掌门的居所,是我们平日商议要事之处,也是宗门弟子们晨课、习练的所在,待你入了这山门,也要每日来这里修习。” 白玉颜单手托着脸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昆仑墟。 不过闻人歌大抵是没听出来,或者他听出来了也不在意。只见他点了点头,以一种理所当然的口吻说了下去。 白飞鸿却垂下了眼帘。 以一种无比残酷的方式,死在他最疼爱的小徒弟手中。 白飞鸿默默在心里念着那个名字。 掌门真人的亲传弟子,昆仑墟人人仰慕的小师叔。 “娘……”就是不会好好说话。 虽然也算是她真诚以待的表现,但未免有些过于刻薄了。便是在说好话,听着也像是嘲弄。 “你一紧张就乱说话的毛病该改改了,阿颜。”闻人歌放下了卷起的帘幕,“我和你的婚事早就告知了师门,师父与师兄师姐们都是同意的。待你见到掌门时便知道了,师父他是很和气的一个人,最是慈祥不过,绝不会为难于你。” 白玉颜稍稍挑起柳眉,面上浮现出一丝凉凉的笑来。 “这茶很好喝,娘,喝茶吗?”她的视线朝闻人歌身上一转,“说来,这道茶似乎与我们平日喝的不同,喝着更甘甜一些,是加了什么吗,闻大叔?” “加了糖。”他说。 其实有件事她困惑很久了,以闻人歌不善言辞的程度,再加上她亲娘阴阳怪气的水准,前世今生两辈子,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搞……怎么走到互许终身这一步的? “瞧瞧,这胳膊肘往外拐却拐到了木头桩子上的滋味如何?”她笑眯眯地刺了白飞鸿一句,手上倒是接过了女儿递来的茶,“行了,一边玩去吧。我有分寸,玩笑玩笑,两人闹着玩的才是玩笑。过了那个度就不是拿人取笑,而是让人耻笑了。” “你啊。” “小脑袋瓜子里这一天天的也不知道装了些什么,整日就知道替别人操心犯难。唯独对自己的事情不上心。入门大选这么大的事,能通过者寥寥无几,倒不见你有现在一半的机灵劲儿。” “入门大选?”她念着这几个字,第一次觉着自己的脑子不太够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