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凛站在原地,内心挣扎不已,一直在犹豫是否要让宋磬声住到他的房间里。可哪怕他站在原地纠结了四五分钟,他也没想过要将人送出去,送到随便哪个有空床的宿舍里。 “江队长,”宋磬声轻声示弱道:“我去楼下凳子上坐一晚吧,腿软,站不住了。” 江凛忽得一惊,下意识抬手去碰他的脸,他动作突然,宋磬声没能躲开,隻来得及后退半步,侧脸就贴上了他冰凉的手背。 江凛又气又烦,气得是他退半步的动作,烦得是想不通这种玻璃做的人,是不是吃饱了撑得才来边防受罪? 他一路前行,一直走到第一扇门前,开门侧身,让宋磬声先他一步走入屋内。 这灯是为谁开的自然不必说,宋磬声咽下涌到嘴边的谢谢,将身上的军大衣挂上墙上的挂钩。 “凛哥?”门锁忽然传来响动,来人习惯性地想推门而入,可这一次却是例外,万年不锁的门,头一回从内落了锁。 “章文博接来的特派员,晚了,没宿舍,借住一晚。”江凛回答的还算有耐心,可他就是不开门,二人隔着门板,对话怎么听都有一股干巴巴地打发意味。 这道声音他听过两次,最近的一次是在病房的那通电话里,而第一次,则是在南加州的加油站。 他的最后一个对手。 “行,睡吧。”江凛抬手在门板上轻叩一声,算是结束。 秦筝一走,整个房间就安静了下来,江凛组织了一下措辞,尽量周全道:“这里有水,可以洗漱。一楼有卫生间,可以洗澡,但现在没热水。你睡下铺。” 宋磬声“嗯”了一声,将手里的衣服放到一侧,旋即拧开了水龙头。 “先坐。”江凛将他按在椅子前,随手关了水龙头,起身出门去了。 边防本就生活着一群糙人,边防哨兵更是糙中之糙,要不是军队内务有标准,这小楼早乱成一锅粥了。但内务归内务,内务之外的生活标准就没那么严苛了,这就让从不进厨房的江凛找不到热水壶,被迫拿铁锅烧了一锅水。 江凛自我说服完毕,端着盈满沸水的大锅上了二楼,一脸冷酷地说道:“行了,可以洗了。” 洗漱之后就到了睡觉时间, 从窗户向外望去, 天边已经隐隐有了亮光,估计快到凌晨五点了, 就算睡也睡不了多久。 下铺还好, 被褥枕头一应俱全,可上铺是空的,除了一张自带的垫子之外就没东西了。 他脱去外裤, 和衣躺下,脑袋沾在枕头上的时候, 终于有了解脱的放松感,几个呼吸过去,人就已经缩成一团,睡熟了。 这一夜漫长又短暂,漫长的是在身体里流窜的灼烧般的热流, 短暂的是刚沾枕头没多久,耳边就响起了出早操的集合哨。 他能感应到江凛翻身下床的动作,也知道对方将手搭在了他额上,又依稀听他骂了句什么,再后来的事情,他就记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