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何氏的丫鬟送完糖葫芦从景辰处回来, 给端回来两盘稀罕玩意儿,其中一盘:洁白无暇的瓷盘上巧妙的用白菜叶摆出海浪造型,海浪之上静卧一只扁长的青褐色贝壳,叫人纳闷儿的是那贝壳上还压了一块洗干净的大石头。
“这是……”
何氏知道那贝壳肯定是用来吃的, 但这石头又是干嘛用的?何氏望向景茂。
宋景茂也不知弟弟搞什么名堂, 干脆将石头移开——
就见那被石头压住的贝壳缓缓打开, 里面调制好的肥美贝肉一点点向食客展露真容……
何氏与两个丫鬟面露惊叹和不可思议——哪个能想到还能这般吃东西?
宋景茂哑然失笑, 他这弟弟打小就是个懂享受的。
另外一盘倒是容易看出来是什么,应当是将整个鸡蛋敲碎四分之一的壳,虾仁去壳扔进去, 一起蒸煮熟了又在蛋壳里淋上调制好的汤汁,难度不大, 却是心思巧妙,有趣得紧,丫鬟说三少爷管这道菜叫——虾扯蛋。
这其实是宋景辰叫人做来哄秀娘开心,后面觉得好玩儿, 干脆多做了几盘叫人给各家端去, 大家一起开心开心, 这些日子叫家里人为他担惊受怕了。
用过晚饭,王氏过来找秀娘。
她进屋的时候, 宋景辰也在,正跟秀娘, 知春、知夏几个打麻将牌呢。
见大伯娘进来, 景辰笑道:“大伯娘来我这里坐,今晚我这儿的风水好, 摸起来的全是胡牌。”
“风水好不好大伯娘不知道,大伯娘看出你这孩子心大来了, 当初你大哥考秀才的时候别说是玩乐,连吃饭他都嫌耽误功夫。”
秀娘瞪了景辰一眼,“听见你大伯娘说没,还不赶紧回你屋念书去!”
宋景辰就乐,秀娘朝王氏道:“大嫂,这么些年我算是看明白了,赶鸭子上不了架,他愿意念书就念,不愿意拉倒,他爹都不管,我也不管了,等赶明儿考不上秀才丢了脸,他们爷俩一块高兴去!”
“你这说得都是气话。”
“什么气话,人家三郎可说了,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大儿,便是吃喝玩乐一辈子他也养得起。”
王氏:“啊这……”
竟然无从反驳,大郎说这话是吹牛,宋三还真不是吹的。
景辰站起身,叫人收了麻将,不好大伯娘才刚过来,他就要走,便陪在一旁给两位长辈沏茶。
王氏笑道:“别的不说,咱辰哥儿沏茶真有一套,这茶让他这么一倒出来,直接就是喝不起了。”
“他净是弄些没用的,难不成他给人考官倒杯茶,人家就能让他考过了。”秀娘不以为意,道:“这么晚了大嫂来找我,可是有事情?”
王氏来找秀娘商量有关永昌伯府家小孙子满月宴的事情,她不待见永昌伯府的人,觉得这一家子人抠门小气还惯会见风使舵,之前宋家门第低的时候去找他们帮忙,拿乔得很。
至于为何不找儿媳何氏商量,主要跟秀娘聊天她觉得自在,同何氏说话总觉得自己在何氏面前像缺心眼儿,总归让她不大舒服。
更让她不舒服的是儿子总是向着何氏说话,有时候她真想拿出婆婆的威严治一治这儿媳,让她明白婆婆就是婆婆,可她又拿不到何氏的错处。
她唯一能拿捏何氏的便是何氏嫁进来这么久,至今肚子里没动静,但这事儿她自己也心虚,茂哥儿那年遭遇的破事儿谁也不知道落没落下什么毛病,荀大夫当时那话也摸棱两可的……
王氏话里的意思是不想送太贵重的东西,她觉得与永昌伯府大面上过得去就行。
秀娘也不喜欢永昌伯府,尤其是那个薛氏,之前高公公来家里传圣旨,那薛氏明知道高公公的身份,还故意误导她把银子封少。
讨厌归讨厌,但正如王氏所说,对方的身份在那儿呢,大面上还得过得去。
这时,景辰从旁边接口笑道:“听娘同大伯娘这么一说,景辰也觉那薛氏不可深交。”
话锋一转,“不过景辰以为不可深交,倒也不必交恶,薛氏是薛氏,永昌伯府是永昌伯府,不好把薛氏等同于永昌伯府,咱们送礼也不是冲薛氏一人。
咱们两家的后宅走的近一些,前朝的爷们儿关系亦不会太远。”
说到这,他稍稍坐正了,认真道:“人家都知道咱们宋家是新贵,可也都知道咱们宋家势单力薄,表面上再如何与咱们亲近,骨子里却是排斥的。
这做官的,一个萝卜一个坑,咱们占了,人家便没有了。
我爹同我哥哥若要一直步步高升倒也没什么,可这种事谁敢保证?若我爹同我哥哥遇见什么坎儿,有人拉一把总比没人拉好。
尤其是我哥哥身为天子近臣,日日陪伴皇帝左右,在外人眼里他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可还有句话叫远香近臭呢,总在皇帝身边做事,难免不会一直出错。
所以,要我说送礼这事要么就干脆别送,要送就送到人家心里,让人记住咱们家这情分。
大伯娘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