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景辰在大理寺卿府上该吃吃, 该喝喝,有空了便抄两篇律法,没空了躺在逍遥椅上养神。
吴正也不知道他年纪轻轻养得那门子神,不过他更好奇这小子为何如此这般胸有成竹, 他道:“小子, 十天已经过去六天, 今天已经有人开始在朝会上拿你说事儿了。”
宋景辰打了个哈欠, “有何大惊小怪,施国公沉不住气了呗。”
吴正瞪他:“他沉不住气了,你为何还能这般沉得住气, 你难道不该为自个儿担忧吗?”
宋景辰:“我担什么忧?应该担忧的是施国公才是。”
吴正凑过大脑袋来:“此话怎讲?”
宋景辰瞅他一眼:“你猜。”
吴正不耐烦:“少跟老夫卖关子。”
宋景辰反问道:“难道不是你先跟我卖关子的吗?”
“我什么时候跟你卖关子了?”吴正胡子一翘。
宋景辰:“陛下要惩治我,必然也跑不了你这个收受贿赂的包庇犯, 咱们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都不急,我急什么?
吴大人从头到尾就没有表出丁点担忧,可见是胸有成竹自有脱身之法, 大人能脱身, 就证明没包庇我, 既然没包庇我,谁敢治我的罪?”
吴正先是一怔, 随即哈哈大笑,道:“不错, 算你有点脑子, 这样吧,咱俩打个商量, 你出钱我出力,如何?”
宋景辰摇头:“不好?”
“为何不好?”吴正不解。
宋景辰:“你能想到的法子我早就想到了, 为何还要白给你钱。”
吴正忙道:“你想到了什么?”
宋景辰朝他一笑,“我其实一直就在想,你为何会不怕那施国公发难,想着想着我就想明白了。”
……
子时刚过。
静谧的夜色中,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东榆街巷口突兀响起,一人一马朝着宋府门前飞奔而来。
两个守门的门房见状忙挑起灯笼查看情况,同时高声询问,“什么人?”
“南州府三爷给大少爷的信,三匹马跑了三天三夜,十万火急的事,赶紧的,速去禀报!”
门房一听这都赶上官家的八百里急报了,定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不敢耽搁片刻,朝着院里撒丫子飞奔……
翌日早朝。
天子登銮,文武百官山呼朝见,还是那老一套程序过后,赵鸿煊照旧例行一问:“诸位卿家可有事奏?”
下面为首几人,施崇信老神在在,如今他既是国公,更是当朝宰辅,他要表达什么意思,自有下面人替他张口。
有人在前面试探皇帝态度,他在后面进可攻,退可守,不至使事情毫无转圜余地。
事先得了授意的御史中丞上前一步,要求彻查宋景辰一事以正法纪,又说什么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可因其父兄对朝廷有功便赦免其罪,等等诸如此类。
赵鸿煊直听得面色阴沉如水。
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种话,天子可说,臣子不可说,你把话怼皇帝脸上说,谁给你这么大脸?
还不就是你背后的施国公吗?
皇帝在心里给施国公又重重记上一笔。
张璟出列,“陛下,钱中丞此言完全建立在外面流言之上,身为监察御史,更应谨言慎行,如何能听风便是雨,臣以为不妥。”
“张大人又如何得知在下没有派人调查,莫要以你猜测胡乱断言钱某。”
不愧是监察御史,钱中丞亦是个难对付的。
不等张璟说话,宋景茂面无表情出列,他向上拱了拱手,道:
“陛下,中丞大人口口声声我宋家贿赂大理司卿包庇舍弟,臣敢问中丞大人,舍弟何罪之有?”
他这话一出口,问得满朝文武均是一愣。
御史中丞狐疑得看了宋景茂一眼,道:“自然是囤积居奇之罪,这是陛下亲口定论,怎么?宋学士是在质疑陛下吗?”
宋景茂朗声道:“陛下所言自然不错,舍弟的确有囤积居奇之行为,只是中丞须知依照我大夏朝律法,这囤积居奇之罪只针对粮食,并未有对其他事物做出相关律法规定。
乃是舍弟后面意识到自己此举有失公平,不当提倡,又担心因己之故,后面人有样学样,舍弟这才向陛下负荆请罪,请求陛下对其重罚,以警示后人。
如此,
陛下念舍弟一片为国为民之心,成全其意。”
顿了顿,宋景茂又扬声道:“另舍弟之所以做出此举,并非只是为了赢得个人私利。
若是不信,中丞大人自可派人去查,去查一查舍弟这摇光坊用的都是些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