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郁用她自己的方式将这个叫慕椿的人救活了,就像在枯朽的木头上注入一点净瓶玉露后,那朽木便回春了。苏郁纠正着她的情感,教她如何做一个正常人,让她的日子变得平静而漫长,似乎在这样的日子里,衰老也成了光阴的恩惠。在云雨的时候,苏郁解开她的衣衫,赤裸相对,她不会觉得羞耻,因为她知道那不是在笼子里,外面也没有兴昔。当苏郁的手指进入她的体内,或是为了调情用一些轻微的工具鞭打她时,她会觉得自己在被占有,被填满,被人疼爱,这种感觉是真实而滚烫的,甚至会有一点痛,让她知道自己是作为一个人存在的。所以她会流眼泪,会叫床,会求饶。事后苏郁会将她洗干净,抚慰她身上的红肿,然后拍拍她,如哄一个孩子般道,乖,睡吧。她知道自己会梦魇,但从来没有说过一句。她在苏郁怀里,会睡得很安稳。这人害得自己这样依赖她……果然不是一个好人。慕椿淡淡地叹了口气,抬起手,轻轻甩了甩指尖的水珠。她忽然有些茫然,秋日的河溪边已不见什么花朵了,这个时节的大漠,绿洲里的浑忽花也不会开了,秋霜一至,五蓄缺食,丹辽势必就要侵扰中原的疆土,那短暂的平静还是要被打破。——————————————————“马蹄下的花朵,那么柔弱,它自以为攀上太阳,实则不过是在自焚。”别勒阖从后面揽住哈日珠朗,亲吻了一下她的唇角,“你说是不是?我美丽的王妃。”哈日珠朗一双水眸忧怔地望着远处,手不自觉扶上腹部:“殿下,为什么你也要向中原宣战呢?你已经向玺暮公主宣战了不是吗?你不是一向都憎恶大汗那好战的性情吗?”别勒阖轻声笑道:“女人不要过问战争,这会让你变得不幸。”他放开揽着哈日珠朗的手,放眼望去,天色一片阴沉,“你只需要把我那位好堂姐照顾好就是了。”“我当然会照顾好大汗。”哈日珠朗道,“可我还是要问,每一次打仗,男人战死,女人就带着孩子嫁给另一个男人,然后这个男人再战死……男人死了会是英雄,女人却要一次次的守寡,我不明白,中原并没有攻打我们,玺暮公主也只是为了夺回属于她的东西,为什么……”“她的东西?”别勒阖冷笑,“我们夺来的,就是我们的东西,哪里来的什么她的东西?你好不明白吗?不打仗,冬日一到,我们的部民一样要饿死。合穆尔倒是爱好和平,他甚至将他的全部主见都交给了我那个软弱的堂姐珠兰,所以他们一家全都沉尸在了天湖。我厌恶兴昔,却不厌恶战争。”“那你和她又有什么区别?”“她是个女人,容易上当受骗,所以她被浑忽那个卑贱的女奴骗得狼狈不堪,又被我美丽的妻子骗……”“别勒阖。”哈日珠朗圆睁怒目。别勒阖僵冷一笑,语气温和:“好好好……她在你心里是太阳,我再不亵渎你的太阳就是了。”哈日珠朗自知别勒阖向来没有将她当作一个妻子看待,这是自然,因为她也从未将别勒阖视作丈夫。他们只是被利益牵扯在一起,互相利用而已。别勒阖要取得被兴昔夺去的汗位,而哈日珠朗要兴昔,要荣华富贵。是以别勒阖唆使哈日珠朗将大巫祝的符水喂给了兴昔,条件是她要成为别勒阖的王妃与将来丹辽大汗的大妃。对于别勒阖来说,哈日珠朗这样美貌,狠毒,但又缺少一丝智谋的人,是最容易掌握在手中的。与汗位和父辈的仇恨比起来,一个女人又算得了什么。但现在他突然发觉,这个卑贱的女奴似乎并不似他设想的那般愚蠢,他突然思索要怎样处置这样一颗随时可能出现异变的棋子,谁料哈日珠朗却突然道:“我怀孕了。”别勒阖一怔,一时竟有些恍惚。哈日珠朗道:“是你的孩子。”别勒阖沉默着,神情一如此时的天色般阴沉,他忽然忍不住发出笑声,抚摸着她额上的珊瑚珠饰,“珠朗,我随你和外面的男人厮混,可你总不好给我带回一个野种。你知道在丹辽,血统意味着什么……”谁料哈日珠朗却分外坚定地告诉他:“这是你的孩子,是篾兀真汗的后代,是丹辽新一代的小王子或小公主。我对长生天发誓。”别勒阖僵死一般的灰败神情久久难去。他平静得仿佛一滩死水,注视着哈日珠朗的双目冷如寒霜,似乎在奇怪,这个女奴被兴昔翻来覆去地赏赐而送人,和别人都没有怀孕,为什么和自己……而他却又有些难言的,细不可捉的欣喜——那种对于迎接一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后代的欣喜。哈日珠朗率先在沉默中抽出理智:“你不需要,我可以人萨满配药,对怀孕的军妓,他们有自己的方法。”“不。”别勒阖垂眸:“这是我的后代……我们可以留下他。”“我们的约定里……”“你嫁给了我,长生天作证,所以有一个孩子并不算违约。如果你能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我会立他为我的继承人。”别勒阖道,“你知道,兴昔说我这辈子也不会有孩子的,可见她这个人说的,有时也不尽然。”“她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没什么。”别勒阖笑道,“大约是她不希望我有后代,不希望我父亲这一代的血脉延续而她孤苦终生。人都是自私的,何况是兴昔这样偏执的家伙。”他抬手抚摸哈日珠朗的脸颊,“你不要太劳累,照顾好你的大汗就是,剩下的事情都由我来做。”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