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融融的初秋午后,日子似乎被拖得很长很长,是她闭上眼,再次醒来也不会觉得恐慌的悠长。阿芍说:“皇上下朝了您还没醒,这会子皇上去演武场巡兵来,您起来先用些东西。”慕椿却还是窝在床上不想动。阿芍隔帘笑了笑:“奴婢让人给您送进来。”慕椿坐起身,倚着窗瞧了一阵子,忽然从檐间探下颗毛茸茸的脑袋。慕椿向后一靠,拧着眉头道:“白芨?”“慕姑娘,下棋吗?”慕椿一怔,而后忍不住笑了笑,叫了一声:“陛下。”倒挂在窗前的白芨挑了挑眉:“你怎么还惧内起来了?”“她惧内惧外朕不知道,但朕看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簇拥着一身龙袍的皇帝苏郁沉声道,“挂着舒服吗?”梳洗过后的慕椿用了一盏茯苓霜,便被白芨拉着到案上下棋,苏郁自然不好在下人面前发作,只得又搬了一张书案过来看书打发。不过这倒是给了苏郁一个机会,能让她仔细观察一番。白芨的棋艺无论再怎样修炼也是斗不过慕椿的,是以这样的棋局原就不必让慕椿花费多少心神,可对弈这样步步为营的好戏,若不全神贯注,自然也就失其乐趣了。苏郁不禁想,其实哪怕到现在,慕椿对于周遭的一切也都是冷淡疏离的,仿佛这些东西,人也会物也罢,天生就是与她不相干的。到底什么事情才能叫她提起兴致来呢?慕椿的黑子已将白芨的白子杀得片甲不留。白芨当然也不气馁,叫宫人捡好棋子预备再来一局,苏郁终于忍不住道:“你都叫她杀了七局了,屡战屡败,且不嫌烦?”白芨却乐呵呵一笑:“臣这是屡败屡战。”苏郁将书放下,走到慕椿对面,白芨只好识趣退下,慕椿抬起一双顾盼流辉的水眸,忍不住笑道:“陛下也来考校我的棋艺?”苏郁道:“下这劳什子棋作甚,今儿天好,咱们到城外去打猎。”慕椿笑道:“那得是什么排场,只怕一座山头都要设驻跸,也不怕惊扰万物生灵。”“咱们偷偷去。”苏郁笑道,“去一日,黄昏再回来,打两只山鸡给你补一补。”慕椿笑道:“我有什么可补的……”她抬眸,见周遭人神色各异却无一不是带笑的模样,忽然明白什么,起身道,“这棋……谁下的,太烂了。”端着茶盏的白芨:“……”苏郁既已打算了,这事情便没有不做的道理。她亲点了几个暗卫,叫上紫苒白芨这样的亲信内臣,换了衣衫行头,午膳后便骑马出了城。初秋的长安,山林间依旧郁郁葱葱,响传莺啼鹊鸣,林溪畔许多野花向着日头舒展茎叶,潺潺流水伴着萧疏秋风缓缓回荡。白芨起初还笑话慕椿得与苏郁同乘一匹马,毕竟当日她领着慕椿偷跑出公主府时,慕椿在马上连动都不敢动。谁料这一回慕椿眼帘微抬,便在白芨错愕之时翻身上了那匹苏郁为她挑选的枣红马。紫苒道:“你瞧,我说她不是好人,连你也骗了呢。”白芨愤愤然朝紫苒胯下的马臀上扬了一鞭子,那马登时撒蹄奔去。苏郁手握金鞭,轻轻抽了一下慕椿的腰侧,慕椿垂眸看了一眼那条金鞭,不禁笑道:“这物什眼熟得很……”苏郁轻轻皱了皱眉:“是吗?”慕椿笑了笑:“似乎……是谁说……要用这个打我来着。”苏郁默默将鞭子别在腰间:“别胡说。”慕椿拢了拢风氅:“又不是没……”苏郁将马驱到她身前,探过半个身子,“是啊……宝贝,那时候你的眼泪,比这河里淌水都多。改日……咱们再试试。”慕椿咬了咬唇:“打不到山鸡今晚你就饿着吧。”苏郁笑着打马,径自往山林深处去,剩下的暗卫负责护卫慕椿,她自然没有他们追禽赶兽的兴致,便慢悠悠骑马在河边绕着,后来那马似乎也觉得没意思,直接低头饮水吃起草来。慕椿抬头看了看天色,对身后几个暗卫道:“你们不必守着我了。”那暗卫道:“是。”随即自觉退下。慕椿也觉得没意思,直接下了马,坐在溪畔的石头上发怔。她隐约觉得,这些日子太安稳,若她们早是没有后顾之忧的人,这样的安稳日子自然是好,可如今并非如此,苏郁的模样就实在不能不叫她奇怪了。慕椿转念想,苏郁若有事瞒她,那势必也有苏郁自己的理由,自己只要等她来告诉就好了。可若她要瞒着自己去犯险呢?不不,苏郁是皇帝,更是一个懂得该怎样做皇帝的皇帝,她不能也不该为了自己去犯险。溪涧的流水透着一股微寒的意思,慕椿将手伸进去,任由流水在指缝间缠绵。--------------------其实郁子活虽然不好,但是椿子晚上睡觉也不消停,所以两个人扯平了耶,谢谢大家祝大家发大财,天天开心第114章 林思倒映在水中的容颜秀美清丽,走在街头,也只会是让人艳羡的那一种,没有人知道这样华美的衣冠与精致的容貌下,是怎样伤痕累累的身体和一颗疲倦不堪的心。她寄托在这个名叫慕椿的壳子里,十几年为仇恨驱使,迷茫而麻木地活在桎梏中。她既不渴望自由,也从不哀伤于自己失去的自由,因为那些拥有自由的人,未必就是欢乐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