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英连发出声音也忘了。她只记得,戴泽的温柔突然化作厉鬼一般的阴狠,随后在那女子无助而惊恐的神情中,掏出手中的帕子,浸透在盆中,而后按在女子面上。那女子的挣扎苍白无力,根本无法挽回她的生命。琼英跌坐在地。她难以置信自己目睹了一场怎样的屠杀,那与自己共枕而眠的温顺男子,竟残忍到不必眨眼便杀害了一名年轻女子的生命……忽然,她听到屋里的动静,求生的本能迫使她慌忙躲到墙后。戴泽将方才杀害的女子抱了出来,惨白的少女的躯体如同一具白骨。屋外是一口荒井,衰草覆没。戴泽将少女放在地上,推开井口陈压的巨石,而后怀中毫无声息的少女一把投入井中。那一瞬,暗夜秋风长啸,林间孤鹄发出一声又一声凄厉的吟叫。那一夜后,琼英就疯了。她也不知戴泽为何没有杀了自己,但戴泽也没有再碰过她一次,只是将她置于荒园,如同动物一般任其自生自灭,不再过问半句。但无论如何,她都活下来了,生者永远比死者幸运,此后的三年间,琼英目睹过戴泽带回来一个又一个容貌相似的女子,而这些女子无一不来自醉红楼,又无一例外地在与戴泽温存数月后被残杀,化作枯井下的一抔荒泥。那个与她曾有鸳梦的男子,竟是人间阎罗。听完这一切的紫苒,心中那数日以来对戴泽所怀的一丝动容立即荡然无存。她将这一切整理好,传书于润州驿馆的苏郁后,安顿好了那少女琼英,随后便与前来寻她的戴泽相见。戴泽牵起她的手时,紫苒只觉得无比恶心。戴泽依旧关切地问:“柳儿,你的脸色不大好,是着凉了吗?”得到轻轻摇头的回应后,戴泽松了口气,目光温存道,“昨夜……睡得不好吗?”紫苒警觉莫不是被他发现自己昨夜潜入荒井的事情了?面上却依旧沉静地点了点头。“是我不好。”戴泽有些自责道,“这里还是不大吉利,等过些日子,我料理了朝廷过来的人,就带你回我们的家……”朝廷过来的人……紫苒一怔,难不成是公主?戴泽乃太后一党的人,莫非是太后有意对公主下手?“柳儿……柳儿?”戴泽道,“怎么出神了?想到什么了吗?”紫苒垂下眼眸,伸手在他掌心写了一个家字。戴泽眼光轻晃,不知想到了什么,也有些怔忪。——————————————————苏郁道:“紫苒已经找到戴泽残杀的女子尸骨了。是否要我立即出兵到扬州去?”慕椿想,这一日来得倒快,自己当年花费了那些功夫,也不过查到了醉红楼为戴泽进献少女一事,不想苏郁还当真是厉害。“出师无名,只怕还需思虑一二。”慕椿道,“您总不能白眉赤眼的,就往人家府宅里抄家不是?”苏郁想她说的有理,若贸然上门,只怕虽能搬倒戴泽,也势必会在太后一党那里授人以柄。“是得找个由头去,还要顺理成章,不能叫人怀疑上咱们。”苏郁沉思着,“要不……叫咱们的人扮作贼人,再找几个证人,就说看见贼人将赃物藏到他府上,再以搜查赃物之名上门。”慕椿笑了笑:“这也未尝不可。”“那我去吩咐他们差事,你眼睛还没好,这一趟就在驿馆里歇息,我让白芨和那两个孩子照料你。”慕椿心想这些日子白芨与赵氏兄妹三个厮混在一处的模样,不禁有些头疼,答应道:“多谢公主。”“谢就不必了。”苏郁笑道,“立你大功一件,回去……赏你。”赏什么?慕椿心道,免死金牌吗?她也用不上,要是免打金牌,一块似乎也不大够。算了算了,随她就是,有赏总比有罚强那么一些。苏郁去办公,白芨过来为慕椿治眼驱毒,因要顾及慕椿的身体,白芨用药斟酌,力求克制毒性的同时不至于伤及她的身体。赵翠翠蹲在慕椿脚下,托着一张小脸静静地看着。她比两个哥哥更安静,也更忧郁而乖巧些,白芨觉得她身上有一二分慕椿的气质,是以格外喜欢这个小姑娘。白芨偷着从慕椿手边的糖罐子里抓了一把蜜饯塞给赵翠翠,做了个嘘声的手势。赵翠翠捧着糖,笑着点了点头。慕椿喝了药,正合目养神。白芨出去倒水,赵翠翠就那么蹲在地上仰头看着慕椿。慕椿摸着手边的糖罐子,握着递给赵翠翠,赵翠翠怯怯地伸出手,让她能摸到自己的指尖。慕椿将糖罐子塞到她手里,低声道:“吃吧。”赵长春舔了舔唇,抱着糖罐子站起身,怯生生地说:“谢谢姐姐……”慕椿扶着额头养神。赵翠翠抱着糖罐子,静静地抬头看她,低声问:“你……哪里疼吗?”慕椿愣了愣,摇头道:“不疼。就是有些累。”“哦……”赵翠翠想了想,往前蹭了两步,随后站起身,走到她身后,学着白芨帮她推拿的手势,在慕椿修长白皙的后颈按了起来。她自然没有白芨那样的手法和力道,慕椿却也没有嫌弃她碍事,反而默许了这种触摸。白芨走了回来,盯着赵翠翠推拿的手法看,不禁暗暗赞叹这手法学得还真的有模有样,这小姑娘倒有几分天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