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六月中旬,曲江池碧波荡漾,泛起粼粼金光,垂柳依依,拂过游人的衣袂。池畔莲叶层层迭迭,碧绿如绸,间或有白鹭掠过水面,惊起一片涟漪。 苏婉轻轻一笑,转向叶忻然:“今日这般清雅之景,多亏你先前鼎力相助,否则我与姊姊恐怕无暇有此闲情。” 程舒仪闻言,合扇轻叹:“顺水推舟也是难得的情谊,这份心意,我们可都记在心里了。改日再得了空,且待七月莲花盛开,再邀妹妹来一场夜游,曲江灯影,莲香满舟,才是真景致。”” 叁人言罢,走出船舱倚栏远眺,池中莲花初绽,微风送香。 叶忻然微惊,忙起身探头向外张望:“我的纱巾!” 正此时,远处凉亭中,人影微动。一道颀长身影略微俯身,将纱巾捞起,细细端详一番,随即抬头,向着画舫的方向缓步而来。 “姑娘可是丢了物件?”李珏微微扬手示意,语调平和。 李珏唇边笑意略深,将纱巾细心卷好,以小太监递上的锦巾垫好,避开纱巾上沾染的水渍,这才双手递上。 叶忻然回神,轻声道谢,接过纱巾,面上虽平静,心中却莫名泛起涟漪。程舒仪在旁轻咳一声,似是提醒,叶忻然这才敛去心神,将纱巾重新搭在肩上,不再多言。 程舒仪看向叶忻然,唇角微弯,语中促狭:“忻然,你与那四皇子倒是有缘,纱巾都能落到他脚下去。” 苏婉闻言,低声道:“怎地如此巧,皇家之人,心思难测,还是少接触为妙。” 苏婉摇头,语气沉稳:“四皇子才名卓然,素来结交广泛,可圣上对他态度冷淡,想来内中并非寻常父子之情,与这样的人牵扯,只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更何况,如今贵妃之子年渐长大,圣宠加身,储位之争怕更是暗流涌动。” 程舒仪接道:“确是如此。朝中之事扑朔迷离,如今看来,四皇子纵然才名出众,却无圣上青睐。” 程舒仪心下一动,微微凝神道:“你这么一说,倒让我想起一桩旧事。白惠娴入宫前,曾与世子……” 程舒仪话音刚落,苏婉微微一怔,缓声问道:“姊姊既听闻此事,可知其中详情?” 苏婉闻言,眉梢微蹙,却很快舒展,嘴角掀起一抹淡笑,语气不以为然道:“管他有什么旧缘,与我何干?谁还没点旧情。” 她曾以为萧允弘不娶妻,不过是性情凉薄、不喜拘束,如今听来,竟似另有隐情。原来,他也曾有遗憾的人与事。 叶忻然立刻接话,笑道:“镇国公府中的莲池,我倒还没赏过呢!若真修整好了,我定是要登门拜访,烦一烦两位姐姐,可别嫌我多事。” 程舒仪轻拍苏婉的手,掩唇笑道:“那不成,忻然是客,怎好让她也来受累?婉儿这样算计,倒真是将人全拴住了。” 日暮西沉,霞光洒满天际,苏婉与程舒仪辞别了叶忻然,一同登上马车回府。车帘半卷,外头微风习习,吹散了一日的暑气。 苏婉闻言,只淡淡开口:“他没死便好,其余的,与我有什么关系?” 苏婉垂下眼帘,语气中听不出情绪波动:“姊姊多虑了,我并未放在心上,只不过…有些好奇,萧允弘那样冷心冷情的的人,从前竟也有些露水情缘,实在叫人意外,觉得新奇罢了。” 苏婉只轻声应道:“姊姊说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