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离那客栈百里之遥的官道上,亦有一辆马车正行走其上。 马车前後左右,亦布署了约十来名骑者,将其团团包围在中间。 其一走在马车左前方的骑者回过头来道︰「上官大人,我们已入蜀北。」 陈道南年方四十多,身形、脸形皆修长,狭长的双目中,饱含了jg气却是含而不露,左脸颊上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再加上一脸的浓密的络腮胡,倒也为他再增添上几分不怒自威的威严。 车内无人搭话,陈道南对此似早已习惯,又回过头来,继续驱马前行。 三人中,以上官若冰年纪最轻,年方二十多,头上以蓝巾紮了个武士髻,身穿白se劲装,其肌肤b她身上那劲装还要雪白,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像是会说话儿,散发着睿智的光芒,鼻子笔挺,轮廓分明,唇红齿白,若不是那一对碍眼的白眉,将会是个万中无一的美人儿。 至於另外两人,亦是有相当实力的一方英豪,左边便为漠北「左丘楼」楼主左丘夕拾。 事实上,「左丘楼」亦已不问世事甚久,不过基於左丘一氏与上官若冰祖上的些许渊源,才会应其邀请出山助拳。 至於右边,则是来自新罗、师承新罗名门「八斩道」的刀客安以律。 上官若冰是在官办的宴会上认识安以律,随即令旗下的「八骁骑」与之交了一手,进一步印证其实力,是以出言邀请他今次同行,刚巧安以律也想见识见识中原各派的武功,於是双方一拍即合。 此时,安以律以带浓重乡音的汉语问道︰「上官大人,其实江湖之事,不是有赤桥派代劳吗?又何须劳大人的贵驾?」 「那容我问一个大逆不道的问题吗?」 「当今圣上,真的是籍矫旨登位?原本该登位的,是现时的陈留王?」 安以律忽感到一阵寒风扑面而来,时值初夏,窗户紧闭,这没来由的寒风让安以律沉默了下来。 不过,他心里同时升起另一疑问--若是如此,那到底上官若冰这人是忠於何人?前朝先主?当今圣上?还是自己? 皆因一樵夫打扮者正横亘在道上,阻挡了众人的去路。 上官若冰以一副好整以闲的语气问道︰「来者何人?」 上官若冰甫闻那「僧」字,当下如遭电殛,二话不说便夺门而出,冷冷道︰「我不寻你,你倒找上门来。哼﹗素闻出家人不打诳语,你那游方僧,说这话也未免太妄自尊大吧?」说到这里,上官若冰换上微笑,却杀气更盛道︰「若你带我去找那游方僧,我饶了你一条狗命,何如?」 上官若冰闻言笑得花枝乱颤、惊心动魄,良久,才止住笑声,以一副饶有趣味的表情,像看着一个si人般,盯着那樵夫打扮者道︰「我倒是很有兴趣,那游方僧是用甚麽理由,又是如何说服你的?」 「我只知︰天下大定。」 说到这里,上官若冰沉默下来,那樵夫打扮者只感到阵阵寒风如浪涛般扑面而来。 长安城内,兴化坊旁。 仔细一看,老人仪容端正,一身华服虽旧不破,落魄而不丧气度,隐然散发出一种贵气。 「下恶若冰!下恶若冰!」灵堂上,那老人也曾如此喊道…… 车队渐远,骂声也逐渐凋零,仿似舟过无痕。 车内另一人开口道︰「上官大人,这事终归是要处理的。」 「萧仿兄,我现在没有心情谈这事。」直呼其名,可见上官若冰心中之不悦。 上官若冰苦笑道︰「哈,若事情真是如此简单,我g嘛不从吧?」 上官若冰闻言苦笑道︰「那即是说明他不懂得、也不适合当官吧?那就让他当个庸碌无能的纨絝子弟好了,何必多事害他?」 「大人与萧家没甚麽瓜葛吧?何以执意要扶他一把呢?」 马元赞脸部的y影更浓了︰「盛唐是魏徵,当下是萧仿。」 马元赞摆摆手,然後边转身离开边道︰「那我当你答应下来的了。说实在,你跟他在某些地方也是挺像的,打磨一下,日後还是可成大器吧?」 跟马元赞一样,她有时也挺受不了萧仿。 萧仿的优点,正正也是他的缺点。 而这些结果,往往是有助於大局,而不利於其自身的。 「说实在,我不喜欢马大人,尤其是他的处事手法。」然後,萧仿话锋一转,续道︰「但这不代表我否定他对社稷的贡献。所以说,如果要找个b较贴切的形容,应是治世之能臣,乱世之j雄吧?」 萧仿闻言苦笑道︰「对,说实在,很痛苦。」说到这里,萧仿顿了一顿,才续说下去︰「想必马大人也如是想吧?」 萧仿闻言先是一呆,然後放声大笑道︰「哈,想必如此,想必如此,」然後收敛笑容,肃容道︰「不过b起此刻身处乱世的百姓,我们这痛苦,不过是九牛一毛吧?这麽一想,这痛苦也不算甚麽了,不是吗?」 不知不觉间,车队已过了朱雀门,来到皇城之内。 「对,马大人应已离京了。」 上官若冰没有回答。 圣上已多日未临早朝,际此时刻,马元赞却动身离京,当有文章,是故萧仿此番推论,不是无的放矢,有其根据。 上官若冰有感,烫手山芋,隐然待发,这趟浑水,不得不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