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骰通杀,满载而归。 有人志得意满,意气风发。也有人垂头丧气,一蹶不振。 又或是当下,你是哪人? 故赌如人生。 正所谓各有前因莫羡人,因果之事,凡人几可看透? 孤假虎威,然虎之真身,至其一举一动,凡人又几可看透? 不明者,一朝得志,不明其局,乐而忘返,加重注码。赌局转,笑换泪,不甘心,迷难返,长困局中。 客栈内,一年约五岁的jg灵小nv孩,向独脚老人献上一纸鹤。 独脚老人放下手上的碗盘,接过纸鹤,也是笑得双眼弯似月儿道︰「小晴,乖啊!是你亲手摺的吗?」 说罢小晴便一溜烟般跑开,来到正在抹桌的独臂老人身边,照办煮碗,边献上纸鹤边道︰「铁爷,这只是给你的。」 铁爷接过纸鹤,拍了拍小晴的头儿,一脸悦se道︰「小晴,好乖啊!铁爷现在在忙,你先回房间去,待会铁爷忙完後,来房间教你读书认字好不好?」 之後,木公先开口道︰「老铁,不知今天吹甚麽风呢?那些贵人们饭只吃了一半便匆匆回房了,倒是浪费了老墨的一手好菜。」 「哈,也好,减少浪费,积点晚福,也是椿美事。」 这声来路不明,却仿在身旁,邪门得很,惹得两老立时警戒起来。 木公闻言稍稍放松,回道︰「你们是道上人,我们也不是瞎的,当看得出来,然道不同,自不想平白无事惹祸上身,你这下搭话到底所为何事?」 身为当今世间有数的顶尖探子,夏一弓的底牌何止一双灵耳?还有其「集音成束」的本事! 说白一点,这其实也可算是一场内力的b试。力不如人,自被识破。 因为夏一弓的「集音成束」并不是单纯以内力收发。 也正是这旷世绝活,令夏一弓得以施展这尽地一搏的翻盘好棋。 木公依足夏一弓事前所教之言,照本宣科又读了一遍。 毕竟在客栈对人久了,有甚麽人他没见过呢? 至於「柳花派」这事儿,则是夏一弓从光头胖子身穿的衣服上的柳花花纹猜度出来。 魔道门派百出,隐没无名、行事低调的派别实多的是,「柳花派」正是其一,夏一弓这麽多年来,也是偶一闻之。 「老先生认识吾师?」 观光头胖子的表情,「柳花派」是幸运地命中目标,然「贵师」这一牌,却是马p拍在马腿上。 按魔门中人习x,不外叛派、窃密、杀师。 故较大可能,当是杀师,然事情不为他人所知。 「当然认识,还是深交。不过先人已逝,贵派的前尘瓜葛,老身没兴趣深究,大家同是魔道中人,此话老身说得够白了吧?」 右二「病君」,以「集音成束」问道︰「大哥是贵师的末徒,贵师早仙游多年,且仙游前已深居简出数十年,然此老人却说跟贵师是深交,那他年纪肯定不少,然外表看来,他顶多六十多岁吧?所以说,这有可能吗?」 夏一弓既有无人能识破的「集音成束」的绝活,自也有看穿一切「集音成束」的本事。 「贤侄年浅,敢问老先生是在何年与吾师相识,又是来自何路呢?」 「老身报效朝廷之始,已是德宗年间的事了,就是在那时与贵师相知相遇。现在回想起来,也是六十多年前的事了,真个是苍海桑田,物是人非啊!」 「铁爷,是时候到你出场了。」夏一弓以「集音成束」向铁爷道。 木公也越发顺手,闻言叹了口气︰「五弟,我等坏事做尽,能船过无痕,不留一名半声,不致临老遭人寻仇上门,冤魂半夜入梦索命,是晚福、晚福啊!」 鱼已下镬,何不加辣,炒过满堂皆香? 「一残回春子?难怪我刚才听得栈内传来童音……」 这时,盲 盲公直起身来,大大伸了个懒腰,然後闪电转过头来,朝五人所在方向扫视了一遍。 与此同时,夏一弓将听力展开至高峰,营造出与方才深知对方无异的压迫感。 左二「侏儒」,以「集音成束」回道︰「现在看来,除了他,还有谁去?大哥,五对五啊!这活不划算。」 「贤侄,五残虽老,不复当年,倒还是有一搏之力,今天纵我方五身俱下,然还是能拉汝三、四人陪葬,这种买卖不用算盘也知得不偿失。大家同是魔道中人,我也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吾倒想多活几年,不想为肮脏的权斗送命,汝等亦不缺钱财,无来由为几个臭钱断魂。你们由这路走回去,明天我们还是照样可声se犬马,何如?」 栈外众人全不知就里,眼见得以捡回一条小命,无不额手称庆。 夏一弓强忍笑意,心道︰「叫五残叫得这麽顺口,还真当有这麽回事呢!想必你一盏茶前还未曾闻见五残这名号吧?」 然後夏一弓几个纵身下了大树,直来到木公跟前。 毕竟纵有妙着,如无木公等完美演出的配合,也未必能收此奇效。 铁爷也走过来cha嘴道︰「哈,你这小子挺有急才的嘛!这木拐子、铁刀子,还真是taade有那麽点儿气势啊!」 然而夏一弓闻言却是心中一栗。 再说,光头胖子确曾道出「木拐子」之名,却没道出其余的称号。而夏一弓道出「五残」之名时,铁爷则离他甚远,那他又是何以得知「铁刀子」这称呼? 一想及此,夏一弓当即感叹天下之大,奇人辈出,实不应夜郎自大。 正所谓各有前因,何必深究?止问於口,有时也是江湖礼仪。 赌如人生,局中有局。 马车看似平平无奇,然只要细心留意,当可发现窗框是以紫檀木制作,足可见安坐其中者,应是非富则贵。 骑者皆是清一se的黑se劲装,个个神se慓悍,都无一不是久经沙场、能以一挡百的老练战士。 说话者,为大理寺少卿上官若冰旗下「八骁骑」之首的陈道南,此君成名於几年前的一场平乱之役,获上官若冰青睐,招揽入「八骁骑」中,得以晋身京官之林。 陈道南的得意绝活为其「陈家枪法」,曾以此拒千军万马於寨外,人称「陈道难行」。 此刻,车内正坐着三人,坐在正中央者便是大理寺少卿上官若冰。上官若冰出身官宦之家,天资聪颖之余,亦好博览群书,从治国统军、修桥补路、内外武功,到琴棋书画,无一不晓,且样样皆jg,是以在京城可谓官运亨通,为炙手可热的新星。 京城贵胄间流传上官若冰在武学上为求速成,特意选修会自损身t的「寒吞雪饮」内功心法,才会早生白眉。不过上官若冰自入仕後,多年来鲜有出手,是以时人也无法证此传言真伪。 「左丘楼」源於安北都护府的建立,本身为半官半民的组织,归安北都护府旗下一枝。不过,随着安北都护府的se微,「左丘楼」一派之名亦渐隐没於h沙之中,现今人们谈论的二十四名门,基本上都没将「左丘楼」包含其中。 左丘夕拾年方五十多,穿着一套简朴的褐se布衣,露出的双臂上,青筋条条绽起,宛若盘根交错,头上班白的头发,以一条草绳草草地紮了起来,也许是久居荒漠的关系,其脸上留下不少岁月的刀凿,致使其外貌远较其实际年龄为之苍老。 安以律本身是随新罗使臣而来,担当护卫一职。安以律身在新罗时,便以斩除盗贼闻名,现今世道不靖,他能护着一新罗使臣前来,不损一毛,已足证其实力。 安以律年方三十多,穿着一套绿se劲装,身形高大,鼻如岳,颊如峰,整t散发出一种不动如山的沉稳气质。 上官若冰微笑道︰「主上令我兼管江湖之事,可不是让我在那里摆摆样子而已,何况此事已愈演愈烈,诸王、众节度使,乃至各门各派都蠢蠢yu动,我不出动压压这场子,主上只怕难以安寐。」 「旦问无妨。」 上官若冰依旧微笑,却不答话。 毕竟跑惯江湖,安以律明白,上官若冰以此代替了回答。 就在这时,马车停了下来。 不过观乎他手上那长若两丈的巨斧,当知此人绝非一般的樵夫。 那樵夫打扮者回道︰「小小贱名,不足挂齿。小的今趟只是代一游方僧,传君一席话--这趟热闹,上官大人只作壁上观,何如?」 那樵夫打扮者像是不察上官若冰的杀气,依旧冷静自若道︰「那游方僧告诉过我,你不会杀我的。」 「他只道︰皆因底牌未明。」 「那京城天气如何?」 他心知上官若冰出手在即,便立即将压箱底的「杀着」抛出来道︰「那游方僧最後还交给了我一道保命符咒--上善如水,」他说到这里先故意顿了顿,然後才徐徐道︰「下恶若冰。」 「下恶若冰!下恶若冰!」道旁一老人忽然走出人群,朝正在行走中的车队戟指怒喊道,惹得旁人侧目。 走在车队前头的陈道南,回过头来,以「集音成束」向身在马车内的上官若冰问道︰「要驱赶吗?」 上官若冰冷淡回道︰「且由他去吧,毕竟是长辈,在这通衢大道上,拉拉扯扯也甚是碍眼。」 然就在此时,偏又是一石投下,又再泛起圈圈涟漪。 说话者也是一身官服,看来年约四十多,头发黑白相间,眼珠也是黑白分明,鼻梁笔挺得过份,予人不苟言笑之感。 萧仿不理迎面而来的寒风,迳自说下去道︰「为官重名,长安口杂,让他们这样纠缠下去,对大人不是好事。毕竟是大人父亲那边的人,大人亲自出面安抚,再给点官禄的好处,也不是甚麽摆平不了的事吧?」 马元赞笑嘻嘻道︰「哈,连我都受不了他,当然大有文章。」 马元赞收起笑容,严肃道︰「我不喜欢他是一回事,他不懂得、也不适合当官也是一回事,而他有能力当一个好官,却是另一回事,不是吗?」 此时,夕yan西下,上官邸下人开始点灯。 「那大人明白,他不会有出头之日的了。」 想到这里,上官若冰不禁苦笑了一下。 但受不了,不等於不可共事。 如果没有萧仿的坚持,很多事情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上官若冰记得,她曾经问过萧仿怎看马元赞。 「萧兄,依我对你的观察,你不是那种跟这类型的人相处得来的人吧?」 上官若冰闻言浅笑道︰「不止马大人,我也是这样想。」 从这刻起,上官若冰开始有点明白,为甚麽马元赞当初会把萧仿塞给她了。 「不过,大人,眼下天下大势又要大变了。」萧仿意味深长道。 「他是去找下一任的人选吧?」萧仿直言道。 京城中有谁不知,当今皇帝是马元赞矫旨推举而来的呢? 事实上,上官若冰这趟进g0ng,亦是蒙圣旨所召。 就在此时,车队前方,倏变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