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没什么大事，”梁季澄轻声道，“走吧。” “我…”他和江冉同时开口。 “你暑假拿过来的卷子我这两天抽空整理了一下，”梁季澄说，“还差一点，过两天把错题整理好了给你，你对着看看，有帮助的。” 江冉没有表现他想象出的惊喜或者感动，反而有些为难。梁季澄看在眼里，心下已然凉了半截，然而他这回学聪明了，就算再不满意，嘴上还是耐着性子道，“你不用怕看不懂，我会帮你一起，就像暑假那样。” 梁季澄一时没听懂，什么叫没机会？ 就像他做出这个决定时，第一个想到的不是自己风雨飘摇的未来，而是没有了阿澄的生活会是怎样。 “不是，是我自己的决定，”江冉怕他误会，连忙解释，“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我妈就是因为我以后要上学所以才那么担心下岗，要是我去干点别的，她也能轻松…哎，小心！” “我们先走吧，要迟到了。” 不，不仅仅是天各一方这么简单，他们会走上两条完全不同的道路，成为完全不一样的人。 是因为少了一个知根知底的朋友吗？也不是，他从来就不需要朋友，但是江冉和别人不一样，他需要江冉。 江冉选择放弃学业，归根结底是经济原因，只要有了钱，一切便能迎刃而解。 梁季澄对自己的未来无比自信，他坚信以他的资质，获得世俗意义上的成功并不困难。但现在，年龄是他最大的掣肘，再怎么天纵奇才，他也只是个连吃饭都得管梁老太伸手要钱的穷学生，根本就无能为力。 江冉当然明白他在说什么，他心里也不好受，但还是一如既往地连哄带安抚道，“没关系的阿澄， 我就算不上学，也会经常回来，省城离咱们这也不算远，我还可以去你学校找你。” 这不是一个明智的举动，此时的江边也不是散步的好时候，在光秃秃的江面上游荡的只有呼啸的北风。梁季澄找了块背风处，坐下，江冉则紧紧挨着他。 “我有个表舅在那里做生意，”江冉说，“我妈让我过去帮他的忙。” “开水果店的。” “卖水果也挺好的呀，”江冉笑嘻嘻地说，“你不是爱吃芒果吗，以后我每次回来都给你带芒果，”他用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个大圈，“带这么多这么多。” 梁季澄不笑的时候多，笑的时候少，他笑起来很好看，如春雪消融，江冉一直没告诉他，自己其实很喜欢看他笑。 梁季澄低头不应，但并没有甩开他的手，过了一会儿他把头撇到一边，小声说，“别自作多情了，谁担心你。” 尽管隔了很厚的棉衣，但他的后背还是在微微颤动，像是在哭。 寒假一过，日子便像被安了加速器一般，陡然间加快许多，有中考这座大山在前头压着，没人敢放松警惕。班里的氛围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除了梁季澄之流对于考试胜券在握完全不需要担心的，以及江冉这种确定不再继续上学的，剩下的人全都玩儿命似的努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