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像他们今晚这样,肩并肩挨着,一起看的吗? “知道,优等生嘛,又不像我们这些人。”山猫说着,身体微微前倾趴在摩托车的仪表盘上,一只手勾了勾梁季澄的衬衫扣子,一个极尽暧昧的动作。 “说好了啊,过两天去我那儿。”山猫悠扬地吹了声口哨,临走还拍了下江冉的肩膀,“拜啦弟弟。” 两个人在余下的淡淡汽油味里相对而立,少时,梁季澄推了江冉一把,“你回去吧。”转身便要离去。 “干什么,”梁季澄再次展现出那张熟悉的,不耐烦的脸,“我说了这事你别管,听见没有!” 梁季澄知道江冉不会走,他就在楼下,也许他会在听到关门声之后一个人在黑暗的楼道伫立许久。他能想象到江冉的样子,他可能会无助,会不知所措,就像过去数不清多少回那样。想到这,梁季澄的心像被松针扎过,闪过一阵短促的痛意,他下意识攥紧了楼梯的扶手。他们看不见彼此,就这样在黑暗中博弈,试探着对方的底线。三分钟后,梁季澄还是赢了,他等来了纸片似的脚步声,江冉的脚步声永远是轻的,带着不易察觉的卑微和小心翼翼。梁季澄松了口气,快步走完余下两层,用钥匙开了门。 梁季澄脑子一团乱,但又不能装没看见,只能硬着头皮开口,“怎么还不休息?” “看电影啊。” “江冉。” “就江冉嘛,你认识的。” “你见着你还问我!”梁季澄脾气也上来了,“我说了你莫管我的事,你又不懂!” “那你管啊!”梁季澄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吼,像身陷囹圄的困兽,倒把梁老太吓住了。 他近乎宣泄地吼完这段话,没有等到梁老太更加疯狂的回应,她只是有些呆滞地看着他。而她的神色——梁季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神色,或许是疑惑,而更多的是茫然。 迟来的不安和愧疚后知后觉将他包围,他忍不住想——我是不是过分了。 唯一的,和他血脉相连的亲人。 梁老太背对他而坐,她身上穿了件白底带花纹的褂子,这衣服在梁季澄的记忆里存在了很多年,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有了。她的背佝偻着,身材像大多数老人那样肥胖而臃肿,花白的头发上夹着一只极不符合她年龄的桃红色的卡子,不知道是从哪里捡来的,骤然看上去有些可笑。 奶奶老了。 短短几分钟内,梁季澄一向聪明的大脑被这一系列早已知晓却又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击的猝不及防。 这让梁季澄本来想说的话又一下成了空白。 在梁季澄的印象里,这还是奶奶第一次用如此正常的语气和他说话,他不知道该回什么,轻轻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