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梁季澄想说点什么,江冉却把头偏了过去,左手不着痕迹地在眼睛上抹了一把。 梁季澄猛然有些无措,他没有应对人哭的经验,应该说他根本就不在乎别人是哭还是笑,要是换了另一个人在他面前哭哭啼啼,他大概只会心烦的把人请出去…但他此刻做不到这么对江冉。 “那你还想继续上学吗?”他问道。 “那你以后每天到我家来,我帮你补课。” “不许说你学不会!”梁季澄变了脸色,厉声喝止他,“别再跟我说这种话,我不想听!” 阿澄哪里都好,就是太喜欢说他笨了,虽然这些年他早就从隋文娟那里练就了“她说任她说,我自岿然不动”的本事,但是阿澄不一样,他很在意梁季澄的看法,每次梁季澄或有心或无意的评价落在他头上,他都会偷偷难过好久。 把江冉送出去的时候,梁老太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了,正坐在桌子前吃江冉带过来的橙子。 梁老太没理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我吃怎么了!”梁老太一拍桌子站起来,“我吃怎么了!你莫以为我不晓得,你帮她儿子学习,那个寡妇给咱们拿东西是应该的!” 他这话杀伤力不算大,却有四两拨千斤的效果,梁老太被噎的无话可说,骂骂咧咧回自己屋里了。 月光落在他身后,像凭空多了条影子,而影子的另一端,牵在他的手里。 晚上十一点,梁季澄终于放下笔,他伸了个懒腰,揉了揉因为长时间不动而僵硬到酸痛的脖子,长舒一口气。 江冉丝毫不知他即将面对的是怎样严酷的挑战,他高高兴兴地登门,带着书,手里还捧着一个印花的白瓷缸。 肉香味顺着没盖严的缝隙飘出来,梁季澄没吃早饭,忍不住咽了下口水,但表面还是板起脸凶巴巴道,“你是来郊游的还是来学习的,把东西放下,进屋!” 梁季澄摆出老师的姿态,翘起二郎腿,“你的期末试卷我看过了,很…”他原想说很差,话到嘴边想起自己做过的承诺,于是换了个词,“很不理想,所以以后你都要听我的,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听明白没?” “我挑了几个题,你先做一下,”梁季澄拿出抄好的习题,“我给你计时,做完和我说。” 江冉垂着眼不去看梁季澄的脸色,怕光是他犀利的目光就能把自己烧死。 这个“头”具体是指哪里,江冉也不知道,他只知道阿澄给他讲了很多很多东西,有的他记住了,有的他没记住。草稿纸被他写满了又扔,一张又一张,头顶上的风扇一圈圈吱呀呀地转着,扇出来的风是热的,打在他的头发上,胳膊上,还有露出的脖颈上。 他的眼皮越来越重,睫毛像挂了锁,哪怕使劲撑着也顶不住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