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被看到啦。我还以为你到结束以前都不会注意到我。」
我怒道:「是你!?」
眼睛小,眉毛粗,嘴唇厚,鼻子宽,耳朵不小,耳垂大。
是我那个跟踪我的人!
「你这傢伙,你做了什么!」我喝斥。
「没什么,就只是在你家附近租个旅馆睡了一晚。」
他怎么追踪到我的?我老早就把他甩掉了啊?我在内心压住这个疑惑,准备抽出我的贝斯。
「我在镜子内,你不可能打到我的。」他打个哈欠淡淡地说。
「快说!你怎么追踪到我的!」
「『探宝好运』,是我的能力。」他双手一摊,毫不在乎地说:「我只是能感应到『运』的存在,跟着你『运』的痕跡走而已。」
这是什么噁心的能力,根本是针对攻击除梦师而生的能力。
「你身上有『运』吧?大概有7公斤以上。怎么样,这梦环境不错吧?在诈赌的赌场与一定会追赌的赌徒,这世上没有人能除得了这样的梦。」
「你是除梦师吗?」我继续大声追问。
「曾经是。」他说,并歪嘴一笑:「现在,专门猎杀除梦师。」
「为什么?」我问:「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
「因为这是一场赌博啊!」他忽然放开声音地哈哈大笑,并露出了袖子内的左臂。那是一隻断手。「我好心提醒你,在梦醒以前,你的钱如果都赌掉的话,你还会被剁手喔。」
赌博?什么赌博?与谁的?
「お客様、丁か半か?(客人,是奇是偶?)」
庄家在我的身后,以阴森的气势问道,这句话不知有什么神秘逼人的力量,同时,这个赌场的所有持着棍棒的警卫围了上来,我欲拔出刀,却怎样都拔不出来,只能乖乖坐下。
「お客様、丁か半か?(客人,是奇是偶?)」
光线变得昏暗,日式的吊灯在上头摇曳,嘎嘎作响,大地如水一样摇晃,肠胃中好似有虫子在蠕动,天花板缓缓好像下降,把我跟地板夹在一起,空间中的二氧化碳越来越多,空气越来越稀薄,我大喘着气,尝试喘过气,在这样的情况下保持平衡。
「お客様、丁か半か?(客人,是奇是偶?)」
「哼哼,束手无策了吧。准备被困在我的梦里吧!」他说。
「お客様、丁か半か?(客人,是奇是偶?)」庄家接着说。
两股声音在空间之中环绕,让整个空间越来越压迫。
「……」
「怎么了,继续赌啊。」他奸笑着说。
「お客様、丁か半か?(客人,是奇是偶?)」
「……半だ!(奇数!)」一股灵光闪过,我喊:「そして、オールイン!(接着,我要allin!)」
「!!!」
「な、なに!?(什、什么!?)」庄家讶异。
「你不要命了吗!?」就连断手赌鬼都这样说。
「看就知道了。」我冷静地说,但心底多少有点慌。
这不是二分之一的机率,而是完全的玄学。
这不是正常的赌博,而是被操弄的骗局。
这不是赌命,而是有计画性的赌博。
在场的所有人都胆颤心惊,就连我自己都忍不住嚥了嚥口水。
随着庄家缓缓开盘,亮出的还真是奇数。
「怎么可能,你怎么做到的!」断手赌鬼说。
「我梦梦最喜欢做的,就是在框架之中打破常规!」我高喊:「『运』!是『运』!你没注意到吗?刚刚有一隻梦蝶飞过,我灌上了300克『运』!300克的『运』可以让人从那该死的暗改乙女游戏池里挖出自己想要的角色,这种简单的赌博怎么可能赌不过!」
断手赌鬼看着周遭的警备们,一脸讶异:「这傢伙诈赌,还不赶快抓了她!剁了她的手!」
然而,赌场的所有人都毫无反应。
毕竟我可没有动「手」,动手脚的反而是对方。
接连赌了十几把,十几隻梦蝶窜入骰盅,赌博结果全部都是大赢,我也没耗多少「运」。
「总之,把这桌庄家的钱全部赢到就好了吧。这梦已经被我解开了。」
断手赌鬼与庄家都很焦急的样子,看来我说得对。副作用完全没有出来,而我的「运」还很多,庄家看起来也没剩多少钱,看来我是赢定了。
此时,庄家忽然说:「お客様、もうすぐ闭店の时间です。お客様の胜ち运が続いていますね。それでは、私オールインしましょうか?(客人,我们差不多要歇业了。看您赌势正旺,不然我allin好了?)」
我说:「受けて立つ!(我接受你的挑战!)」
以小搏大,胜率掌握在自己手上,何乐而不为?
押上所有筹码以及足足2公斤以上的「运」,我看着骰盅摇转。
这次庄家晃得更久很久,拉得时间很长很长。在这段期间,我顿感不对:这把的「运」不够,灌上「运」的梦蝶进入骰盅都立刻消散。慌了一顿,因为从没见过这样的现象,也不知道对方动了什么手脚,但我知道的是,这很明显是「运」不够。
我缓缓灌上「运」,就像是德州扑克一样不停地拉高筹码,加了又加,越来越多。
「不行,这样要押很多『运』。」我喃喃:「但我不能退缩,这是最后一赌,『运』还很足够,我可以的。」
外面忽有一顿骚动,是小佳出现在门外,被警卫架着说:「梦梦,停下来,这是陷阱!那个赌鬼随时补上一点『运』,也可以改变赌博的结果。」
「什么!」我喊,这才意识到。
「来不及了!你已经逃不出去了!」
断手赌鬼喊,并灌入大量的「运」,一隻隻大型的黑色梦蝶进入骰盅。见状,我立刻灌注所有的专注力,将我的九成「运」通通释放,粉色梦蝶从身上散出,也一同灌入大量的「运」入骰盅。
两边势均力敌,但对方还有庄家在做牌,情况不容乐观。我看向外头的小佳,她的距离太远了,梦蝶与「运」传不到这里来。没办法了,只能继续押注更多的「运」。
骰子在骰盅内喀喀作响,在庄家的摇晃、我的粉色梦蝶、赌鬼的黑色梦蝶,三股力量交错之下,赌博的结果无人能知晓。
随着骰盅落下,双方都耗尽「运」,纷纷倒下。
「结果は…(结果是……)」
庄家看了一眼,瞳孔放大,似乎对于结果不敢置信,并失望地说:
「半です。(是奇数。)」
「梦梦!」小佳手持带着血的阳伞,凑了上来,看起来是把守卫都刺倒了:「没事吧?」
「没事。」我说。
「……我输了,但我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你的『运』已经被耗光了!我赌赢了!」赌鬼说:「这下瓦瑞拉大人就愿意帮我把我的断手修復了!因为留下了过去了太久,这样的断手修復几乎不可能,只有瓦瑞拉可以帮我修復。」
「什……么!你刚才…..说什么?」小佳一脸讶异地看着赌鬼,我猜我大概也是差不多的表情。
「我说,你的『运』被耗完了,你死定了。」赌鬼对着我说:「而且,你还顺便解了我的梦,让我可以淡忘我在日本赌博的恶梦,真是谢谢你啦!」
说完,人就簌的一声消失了。
「怎么办,梦梦?」小佳问。
「没差,这种在地下世界赌博的赌鬼,迟早都会因为金钱纠葛而自找短路。而且还不长记性,让我把他的梦除了。这种人,不可取。」
「不是,我在说你的事情。你的『运』归零了吗?」
「喔不,不只是归零了。」我说:「我的『运』已经是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