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勾践这般快就提及此事，我与范蠡相视一眼，连忙起身向勾践行大礼，“多谢大王。” 正在这时，只见勾践身边的近侍走了进来，手中还抱着一个长长的木盒，对着勾践恭敬道：“大王，铸剑师欧冶子听闻大王灭吴，特为大王送来了一柄王剑，祝大王所向披靡，征服中原，成就霸业，请大王过目！” 近侍小心翼翼来到勾践身前，然后轻轻地揭开木盒盖子。 我离勾践并不远，抬头望去，只是一眼，却是震惊不已。 不就是我在省博看的那一把越王勾践剑！ 不出意外的话，近剑格处还有两行鸟篆铭文：“钺王鸠浅，自乍用鐱”八字。 “没……没事。”我隐去眸中激动之色，笑道：“只是从未见过这般精美的剑罢了。” “告诉欧冶子，寡人很是喜欢！”勾践大笑一声，完全沉浸在对这把宝剑的喜爱之中。 “此剑寒气逼人、锋利无比，当真是绝世宝剑，恭喜大王！”有越大臣上前道。 “听说欧冶子还曾为大王铸造了五把名剑，湛庐、纯钧、胜邪、鱼肠、巨阙，都是削铁如泥的稀世宝剑，如今有了这把越王剑，大王一定能称霸中原，成就霸业！”又有人道，人群之中传来一阵附和声。 “不可啊，大王！如今方才灭吴，军队疲乏，当休养生息为上啊！”此刻在这众人激动的时刻，文种却上前向勾践劝诫道：“夫差前车之鉴，就是争霸之心太过，而惨遭此下场！” “不，只是此时争霸……”文种还欲再言，却被范蠡止住，范蠡眼神示意他不再进言，继而向勾践道：“大王息怒，少禽不过是为越国一心着想罢了。” 文种长叹一声，亦不再言语。 马上车，我与范蠡相对而坐，他轻轻握住我的手，“今日，折腾这么久，可累着了？” “在我面前，你不必如此逞强。”他看了我许久，终是放开了我的手，又低叹一声。 所有的情感都蕴含在这静谧的氛围之中。 范蠡应了一声，先行下了马车，又伸手来扶我下车。 “主子，你回来了！”这时，只见范府管家周伯一脸激动之色迎面而来，相比我离开前，却是老了许多，他见了我，一愣，“西……西施姑娘！” “往后，西施就是这府中的夫人，日后，必要事事尽心。”范蠡又郑重的对周伯道。 说罢，范蠡又带着我一步步来到我当初住着的院子，我望着里面的陈设布置，与我离开前，并无两样，也无一丝陈旧，定是有人不定期会细致打扫一番。 “恩，多谢你了，范蠡。”我对着他，点了点头，感激道。 “嗯。”我微微颔首，点头示意。 就在这时，只听他在我耳畔轻声说道：“你先歇息吧，我还有事交代周伯。” “好。”我对着他轻笑了笑，仿若刚才那个拥抱不曾存在。 没过多久，我与范蠡的大婚之日，终究还是到了。 “夫人今日，可是我们越国最美的新娘呢。”身后，一位年过四旬的老妇人，将我的长发梳到头顶，乌云堆雪般盘成发髻，两边插着长长的步摇，红色的宝石细密的镶嵌在金丝之上。 我对她低头轻笑一声，却是不语，又看向梳妆台前，一方葵形铜镜衬映出一身红衣倒影，凤冠霞帔，红唇皓齿，我摸了摸小腹，心中却是不由得如丝线般缠绕的哀愁。 我转头望去，只见他一袭红袍，腰间扎条同色金丝蛛纹带，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韶光流转，出尘逸朗的俊颜光彩焕发，嘴角挂着一丝温和的笑意，待看见了我，眸中亦闪过一丝惊艳与悸动。 “恩。”我对着他轻轻应了一声，站起了身来。 喜堂之上，已坐满了宾客，越王和越王后坐在最上方，现场气氛热烈非凡，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请起。”勾践大笑一声，“你乃寡人肱骨之臣，寡人的霸业，还需要你尽心辅佐，此去北上争霸成功，寡人便封你为上将军。” 随后赞者开礼，行夫妻礼过后，范蠡留下来 夜色如水，庭院里阖无人声，浮云流动，弯月半掩，苍檐下的灯笼光彩熠熠，底端的金色流苏随风摇曳，地上光影交错，如梦似幻。 “西施……”正在这时，只见范蠡被侍从搀扶着进了殿，一身的酒意，他望着我眼神中透着一丝迷离，还有一丝欢喜。 范蠡望着我，笑意更深了，接过汤一饮而尽，复而拉着我的手坐下，轻轻抚摸向我的脸，喃喃地说着话，声音低沉而温柔：“西施，我今天高兴。” “你今天，真美。”他却是浑然当作没有听见我的话，朦胧着双眼，渐渐凑近我的脸，便轻轻地吻了上来。 终于，在漫长的等待之后，上方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叹息，承载着无尽的哀伤和无奈。 “对不起，我……”我抬头望他，既然选择了嫁他为腹中的孩子寻求庇护，就不该又如此扭扭捏捏的拒绝他的亲近。 他稍稍松开拥抱，凝视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都像是从内心深处发出的承诺，“日后，你腹中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 “不早了，早些歇息吧。”他又怜惜地摸了摸我的发，便起身出了殿外。 归越（五） “夫人，家主回来了。”我正给腹中孩子绣着花样子，只听赵嬷嬷的声音传来。 “一切都准备妥当了。”赵嬷嬷点头应道。 亭台楼阁，九曲玲珑，只是方没走多远，远远的就瞧见范蠡一身月牙白色锦袍，身姿清瘦挺技，步履轻缓，如芝兰玉树，光风霁月，在一片翠绿中，仿佛从古画中走了出来。 我站定，远远望去，就这样静静等着他过来。 “今日下朝怎么这般晚。”我轻声问道。 我点了点头，又关切道：“宫中可用了膳食？我已让嬷嬷准备好了午膳。” 方回兰苑，我便偏过头对赵嬷嬷吩咐上膳，赵嬷嬷应了一声，便下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