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局(五) 我轻轻合上窗,心也随着这场即将到来的雨变得沉闷了些。 “这是什么?”我诧异的抬头。 我蓦然一惊,接过簿本,又蹙眉道:“他可还在太宰府中?” 我轻轻翻动着账簿,专注且仔细的瞧着每一笔记录,那上面的金额数量触目惊心,一页比一页惊人,有行贿赂买官之财,有挪用军饷与赈灾之财,更甚的是,其中还收受了越国千两黄金,万两白银,我突然想起范蠡初次带着我与郑旦来到伯嚭府中的场景,这桩桩件件,都能致他于死地。 ”姐姐!”正在这时,陈美人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眼看着就要下雨了,妹妹怎么来了?”我对着陈美人笑道,又转过头不动声色的将账簿递给了吟霜,叮嘱道:“替我收好了,去给夫人上茶。” “姐姐,还有几日王后便要解除禁足了,你可有什么打算?”陈美人望着我,一脸忧虑道:“她若是出来,定会变本加厉的对付我们!” “况且……” 陈美人看了我一会儿,终是叹道:“难怪大王如此喜爱姐姐,姐姐不仅国色,心思也是这般通透。” “对了,再有半月就是大王的寿辰了,后宫妃嫔们都在想着法子讨大王欢心,姐姐可有所准备?”陈美人转了话题,又轻声向我笑道。 “妹妹可给大王准备了寿礼?”我望着陈美人,戏谑笑道。 我轻轻一笑,看着她这副目光,也不知再该说些什么。 转瞬,便到了夫差寿宴之夜,宴殿灯火通明,金玉帘箔,明月珠壁,歌舞升平,参加宴席的皇亲国戚们与文武百官们陆陆续续进宫,欢声笑语,贺声不断。 姬月瑶亦是一身凤冠霞帔坐在了夫差身旁,这是她解除禁足令后第一次出席这种盛宴,亦是打扮得光彩夺目。 前来的文武大臣越来越多,我静静地坐在宴席前位,看着四周殿中人瞧来的目光,有诧异,有惊惧,还有不可思议。 我冷笑一声,就着案上的茶又轻轻饮下一口。 我瞥向吕夫人处,只见惠宁姑娘今日打扮得体,此刻端正的坐在吕夫人身旁,倒也看不出来是病了的模样。 而太子一旁的公子鸿,也一直盯着惠宁姑娘,二人眉目传情,倒是让我看得一清二楚。 太子此举,实在是过分了些。 “好!”夫差开怀大笑,站起身对着众臣对饮。 “好。”夫差笑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好!”夫差听了,眸光隐隐闪动,露出势在必得之色,一鼓作气又将酒樽中的酒饮尽,笑道:“鸿儿甚知寡人心意!” “喔?”夫差听了有些诧异,对着吕夫人笑道:“你想求什么?” 公子鸿与惠宁听吕夫人如此说,两人相视一眼,皆上前并排跪在了地上,公子鸿亦是对着夫差恳求道:“求父王赐婚!” “慢着!”还未等夫差说完,只听太子上前一步疾声打断。 “姑蔑,你这是作何?”夫差眉头一皱,沉声道。 “没,没什么……”太子终究什么也没有说,而是自己又倒了一杯酒,走到惠宁与公子鸿身前,笑道:“姑蔑只是想敬未来的王嫂一杯,祝你和王兄往后恩爱长久。” “等等。”公子鸿拦住惠宁,对着太子瞧了一眼,笑道:“惠宁酒量不好,我替她喝就是。” 惠宁见此,终究是拿起酒樽,低下头,小心翼翼对着太子回礼道:“多谢太子殿下了。” “怎么喝的这么急,你喝不得酒,还要逞强!”公子鸿关切地对着惠宁道,又对着她抚了抚背。 说罢,太子又以迅雷之势饮下三杯酒尽。 “是啊!”这时,一直沉默的姬月瑶出声笑道:“太子今日这般胡闹,定是看着公子鸿要娶妻了,这才红了眼。” “臣妾早已有人选,是臣妾母家的外甥女,明日,便让大王来相看相看。”姬月瑶笑道。 “谢父王。”公子鸿拱手上前,恭敬道。 生死局(七) 只见惠宁姑娘对吕夫人附耳说了些什么,待吕夫人点头,便与侍女一同悄然离开了殿中。 一道道精致的冷盘端上桌来,翡翠拌鹅丝、蜜汁金枣、雪花和田玉,色香味俱佳,令人垂涎。随后是热菜轮番上阵,清蒸鳜鱼、红烧狮子头、荷叶鸭等,每一道也都香气逼人。 “寡人出去透透风。”夫差留下一句话,宽袖一扬,便起身离开了殿中,只是临行前眼神似是向我瞧了一眼。 我讶然,逡巡了众人一眼,只见陈美人小声对着我调笑道:“看来,大王是想和姐姐一人过生辰啊。” 待到了寒露台,只见高楼灯火,一轮硕大的皓月悬于天际,壮阔又圣美。 我望着他此刻的背影,忽然生出一种梦幻之感,仿若回到了第一次来到这里的场景,他告诉我,往后,这里便是我的家。 “大王,容夫人来了。”寺人渠轻声提醒道。 月上柳梢,天边几点星子,寒光寥寥,高台望去当街铺房悬挂起灯笼彩饰,人流三三两两,秩序井然。 “大王这是……”我惊诧地看向他,手本欲摸向发髻却又被他一手握住。 “寡人之前送你的玉簪,再没见你戴过,这支是寡人亲手雕刻的。”他话说的温柔又霸道,对着我不容拒绝道:“今后你要一直戴着,莫要辜负寡人的心意。” 我微微一怔,望着他动了动唇,终究唇角微勾,望着他轻笑道:“大王怎知西施没有准备寿礼?” “听闻大王最近头疼的紧,我身边的吟霜略懂医理,便用了些缓解的药材做成香囊,希望能让大王好受一些。”我望着他笑道:“妾身针法这些年一直未有长进,还望大王莫要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