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死盯着她，她方才说了什么，青筝死了？那个活泼开朗对着我总是说说笑笑的女孩，就这么死了？ “本宫不过赏了她一顿板子，谁知她身子这么不中用了，不过挨了几下便死了。”姬夫人对着我冷哼一声，看着我这副失魂愤怒的样子却是十分解气得意。 “大王，你也要因为一个婢女责怪妾身么？”姬夫人看着我这副模样，转头对着夫差凄声道，红了眼一副柔弱不禁风的模样。 “诺。”寺人渠恭敬的点头。 青筝之死 馆娃宫不比被大火洗礼过的吴王宫，依旧是富丽堂皇的模样，应有尽有。 不过数月，一切都恍若隔世，物是人非了。 我转过头望去，竟是一眼便望见了许久未见的夏荷，只见她一身浅黄长袄裙，泪眼朦胧地望着我，眼中是复杂万千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欲语还休。 “夫人。”夏荷听见我的呼唤，对着我不住的点头，泪珠簌簌而下。 我这才发现夏荷身旁多了位陌生的宫女，只见她梳着双丫髻，一身青衣，眉眼灵动不已，竟是有些与青筝相似，思及此我心中又是一恸。 “日后，可要小心着伺候夫人。”寺人渠又对吟霜叮嘱了一番。 “时辰不早了，夫人早些歇息。”寺人渠说完，又对着我道。 待寺人渠离开，我让吟霜稍候在屋外，即刻拉着夏荷的手便进了里屋。 “这里是我的家，我不回来还能去哪儿。”我红着眼眶，握紧夏荷的手，又望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问道：“夏荷，告诉我，青筝究竟是怎么死的！” “告诉我！”我又紧握住她的手，追问道。 夏荷说完，又痛哭流涕道：“都是我没用，我眼睁睁看着，却是没有法子救她，西施夫人，你……你日后可一定要小心姬夫人！”夏荷望着我，又有些欲言又止。 我紧紧掐着手心，痛意与恨意全数迸发出来。 在馆娃宫已小住了半月，夫差甚少来留宿，只是经常一人待在姑苏台新开辟出来处理政事的宫殿，不分昼夜。 我知道他心里藏着对越国彻骨的仇恨，整日无休止的忙碌，只为了有朝一日能报这破城杀子的耻辱。 “夫人，人参鸡汤煮好了。”我正望着窗外的细雨出神，只听夏荷的声音传来。 夫差这些日为了国使臣昼夜操劳，我有些担心他身子受不住，也是为了见见他，故而吩咐夏荷煮了汤水亲自为他送去。 “走吧，陪我去看看大王。”夏荷一边提着食盒，一边帮我打着油伞，缓缓向夫差的宫殿走去。 “大王还在处理国事么？”我对着寺人渠询道。 随之而来的还有杯盏的破碎声，还有竹简子丢掷在地的声音，无一不透露着里面的主人此刻难以抑制的怒气。 只见殿内杯盏碎了一地，水渍泼的到处皆是，竹简子也是随意三三两两散落在地，一片狼藉，寺人渠率先上前蹲在地上去收拾这地上的残局。 “发生了什么事，竟让大王如此动怒？”我看向夫差，望着他此刻已是和煦的眸子，关切问道。 我看着夫差，又望着这一地的竹简子，恐怕事情未必这么简单，又抬头向夫差询道：“大王，可是与西施有关？” 我见他不愿多提，也不再多问，只轻和笑道：“大王这些日不分昼夜的劳累，西施为大王准备了些鸡汤。” “大王这些日瘦了许多，可一定要记得喝，莫辜负了西施的一片心意。”我将食盒打开，将还冒着氤氲热气的鸡汤端了出来。敢不从。”只见夫差见了汤水，望着我轻轻一笑，“寡人现在就喝。”说罢便一勺一勺喝了起来。 我也能想到奏折上说些什么，大概是我祸国误国之言论，我深吸一口气，目光凝雾，又看向夫差，不知他背地里究竟为我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我又深深吸了一口气，将眸子的雾气逼了回去，对着夫差摇头笑道：“没事，只不过是看大王整日如此辛劳，有些担心罢了。” 我看着他戏谑的眸子，又看了眼寺人渠与夏荷都低垂着头远远候在一旁，轻捶打着他的胸膛，“你还有空想这些！” “大王，可千万注意着身子。”我叮嘱地看着他，关切道。 物是人非（二） “郑旦。”我走上前，轻唤了她一声。 “你什么时辰来的？”我一边往里走一边看着她笑道。 我听了郑旦这话，转头望向毕恭毕敬站在一旁的吟霜，叹道：“是啊，听寺人渠说大王这些日都没怎么好好歇息，真是担心大王的身子。” 我又是一声轻叹，摇了摇头。这些日夫差明显人瘦了一圈，再想起他在殿内的那一声声斥怒声，只觉心疼不已，他为了我定是与他的那些大臣们发生了龃龉。 “可是下雨着了凉了？”我见郑旦这般，上前关切道。 “这忽冷忽热的天气最是易染风寒。”我转过头对一旁的吟霜吩咐道：“吟霜，去给郑旦美人煮些姜汤过来。” 只见郑旦看着吟霜离去的背影，有些出神，又望向我，叹道：“她和青筝，还真是有几分相像啊。” “这些日，我们在姑苏台待着，倒也还算清净，可那姬夫人恨我们入骨，定不会这般轻易善罢甘休。”郑旦望着我，有些担忧道：“还有王后，一直病着，也不知可好些了，她若是知道我与你回了吴宫，或许还会与姬夫人一同发难，我们往后的日子，定是举步维艰，西施，你可一定要步步小心。” “西施……”郑旦望着我，亦是红了眼，许久才道：“我回来，亦不只为你……” “郑旦美人，姜汤来了。”这时，吟霜端着一碗热腾腾的姜汤走了进来，看见我与郑旦这般情态，稍愣了一瞬，却又很快收拾好眼中的情绪将姜汤放在了郑旦的面前，又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 郑旦止了泪，对着我轻轻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