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是个混乱的年份。
有人说, 应该称之安建三十六年。
还有人说,这就是太子定下的康绛元年。
为何争论,大家心知肚明。
在世子被二王爷带走之后, 称今年为安建三十六年的人,自然更多了。
无论从哪方面看, 似乎都该是二王爷登基。
驿馆当中, 纪楚,邓成, 薛明成三人关起房门,对他们要做的事, 自然也要商议。
三人过来的目的,就是为许大人开脱,以及坐实二王爷手下在曲夏州犯下的罪行。
可他们还未起作用,太子旧党便败了。
这让他们来得毫无意义,甚至根本没人管他们的行踪。
李师爷等人把名帖递到刑司,以及报到的吏司, 也没人搭理他们。
文武百官乱成一团, 谁还管这些作甚。
从去年先皇去世之后, 一直到如今的三月底,朝中停摆太久了。
眼看京中无人管他们, 只有他们自己想门路了。
邓成跟薛明成家就在京城, 一会两人就回家探听消息。
邓成本想让纪楚也住在邓家, 但他家为太子旧党, 如今是不合适的。
薛明成倒是愿意让他过去, 可现下这种情况,唯有住在驿馆最为安全。
混乱,大概才是这一年的本质。
好在同样处境的人还有不少, 他们在里面并不显突兀。
就连驿馆也是,外地官员基本在打听情况,听到纪楚是曲夏州来的,下意识后退:“曲夏州?那不是?”
那不是二王爷倒霉的开始吗!
那边的案子,让二王爷被太子责罚,若不是这次意外,至今还无实权。
众人看向纪楚的眼神带着悲悯。
惨啊。
谁能想到,二王爷会咸鱼翻身?
曲夏州前知州许义许大人都下狱了,这些人过来,那不就是找死吗。
大家虽然可怜他,但更不敢同他说话,只能暗地里送些酒菜,以示他们的心意。
留在驿馆的纪楚跟李师爷等人,颇为哭笑不得。
算了,总比什么都没有强啊。
等关上门,纪楚反而笑道:“这是好事。”
好事?
纪楚对李师爷道:“二王爷非常不得民心。”
好像是这么回事。
连这些外地的官员都如此,想来京城官员更是这般想的。
纪楚刚刚坐下,忽然又站起来,再去听驿馆其他官员说话,暗地里都是对二王爷的抱怨。
“无才无德,如何能继承皇位。”
“太子未登基,方才九岁的世子,确实不能当皇帝,名不正言不顺。”
听着外面的话,纪楚反而笑了。
竟然觉得这一年其实也没那么混乱。
这不是已经有了解决之法。
纪楚胸有成竹。
太子府跟五王爷府却一片愁云惨淡。
两边不少人,都觉得局势已定,甚至有了动摇的心。
太子府这边人多,想跑的人更多。
想着二王爷是太子胞弟,应该不会亏待他们。
五王爷这边则措手不及,本想着等双方争斗,他们好渔翁得利。
没想到朝中看中礼法的人竟然那样多。
五王爷深深叹气:“太子留下的人,自然如此。”
说白了,太子府这边败得如此之快,还不是因为太子重礼法,手下的人也如此。
而二王爷如今是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薛明成回来之后,已经拜见过五王爷了,他同样一脸愁容。
本以为能大展拳脚,谁料根本不给他们机会。
五王爷府中小厮进门看看,悄悄走到薛明成身边,低声道:“大人,门房有人给您递信。”
还直接递到王府来了,看来是要紧事。
薛明成有些奇怪,不过再看字迹,就不奇怪了。
纪楚能猜到他从驿馆出来,便直奔五王爷府中,不是什么稀罕事。
可信件一打开,让他脸色一变,随后惊喜。
估计是薛明成脸上变化太快,让五王爷都注意到了。
薛明成一直在曲夏州,知道京城的事后不顾危险回来,五王爷自然看重。
“明成,这是怎么了?”
薛明成急忙把纪楚写的信递上来:“您看看。”
五王爷身边近臣不多,但个个忠心,这会听到此话,竟然都围上来了。
只见信上写着几个大字。
“君以此兴,必以此亡。”
这几个字众人既认识,也知道说的是什么。
尤其是太子妃说过后,满朝文武心里都认同的。
太子以什么起家,就是以什么没的。
可如今说这话?
薛明成立刻提醒:“如今兴的又是谁?”
二王爷啊。
二王爷兴的理由又是什么。
礼法,名正言顺。
那他会因此而亡?
如何亡?
这个纪楚怎么还打哑谜啊。
五王爷沉思片刻,手指微动。
而薛明成则继续解释:“二王爷如今的行径,已经把名正言顺坐实了,对咱们来说,反而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