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骂人的话又快又脏,连祁相夷都没法插嘴,等她骂痛快了,则是下了最后通牒:“李见微那小贱蹄子不知廉耻,我总不许她玷污了我长公主府的清白去。” “最迟明日,我若还见不到她出来,休怪我将此事告到衙门里去,只当是你胁迫了她!待事情闹大,我看那小贱蹄子还要不要脸!” 是,韩家是为朝廷办事,专管盐铁运输。 韩家……时归将韩老爷的名字在嘴里念了几遍,终于想起,那管盐铁运输的韩家,后来跟长公主府的小公子关系极好,长公主当日所为,是在给小儿子铺路呢。 而祁相夷在最初的手忙脚乱后,也渐渐思索起长公主的话来,不管怎么说,长公主毕竟担了一个养母的名号,若她强迫,以当今世人对孝道的推崇,恐容不得李见微拒绝挣扎了去。 祁相夷不忍再想。 “后来为了躲避长公主隔三差五的辱骂,他又自请外放,带着李见微远离了京城。” 听了这么一遭,时归的心绪大起大落。 两人间的友谊,是建立在隐瞒上的。 时归定了定神,先问一句:“为什么是上庸郡?这还是阿爹运作的地方,可是上庸郡有什么?” 而说起她跟良家人的交集,最近的一件,还是三四年前江南水患时,她曾将商街转手给良家,以换得大量现银。 后来她也就不关心了。 时序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抬手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哼笑一声:“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插手。” 她哭笑不得,压在心口沉甸甸的情绪散去些许。 时归深知阿爹口风之严,几次问询无果,也只能无奈作罢,复道:“那见微那边,我能知道她的近况吗?” “放心,那些情报还不曾有人看过,我也没有。” 时归记挂着李见微,等不到转天,专程去司礼监走了一趟,实是她去的时间不赶巧,在她进宫门后,竟正与从此经过的太子撞上。 周璟承是何想法,时归不得而知。 尤其是想到对方前阵子的种种照顾,再想到她的拒绝……活像她做了什么对不起太子的事似的。 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 有关李见微的情报,时归是直接在司礼监里查阅的,阅后也没多留,直接一把火给烧了去。 说来或会惊掉许多人的下巴,眼看两人成亲也有三四个月了,当时婚事匆忙潦草,宾客寥寥无几,新婚之夜也是分房而睡,等他们去了上庸郡后,他们索性分别住在了两个院子里,平常有个大事小事,都会到前面的厅里去说,从不踏足对方的院落一步。 看到这里,时归的一颗心总算落下去了。 至于几年后,他们是否会因为没了长公主的威胁而和离,那就是以后的事了,时归也无可置喙。 她厌烦长公主的作为,便忍不住给对方使些绊子。 要是其他方面,时归或做不了什么。 甚至都不用时归出面,她只要将想法告知下去,底下的人自然明白该怎么做。 或是直接切断其商铺进货的源头,这样连原材料也没有了,任他们再有天大的本事,铺子也开不起来了。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长公主府的铺面就关了大半,余下的就算勉强开着,可十天半月也不见一个客人。 饶是她想追究罪魁祸首,可那么多商户一同出手,他们背后或多或少都有势力支撑,单凭她一个失了圣心的长公主,也是无可奈他们如何。 天气燥热,她整个人都懒洋洋的,起早后也不愿出家门,只在院子里找个庇荫的地方,一趟就是半上午。 时序看不惯她整日无所事事,一日晚膳后,终忍不住提出:“阿归若实在待不惯家里,就找个避暑的地方住上一阵子吧?若是不愿远走了,还有你那缘 时归撩了撩眼皮:“阿爹也跟我一起吗?” 况且—— “我若是没记错,等到月底,六公主就要回来了。” 周兰茵从官学毕业后,这几年过得可是有些艰难,帝后有意磨一磨她躁动的性子,隔上一段时间就把她往皇家寺庙里送,倒也不拘着她一定做什么,反正就是不能在外面乱跑。 比如上次周兰湘在庙里只待了一个月,这次却是去了足足一年多,这还是有太子求情,她才得以回来的。 时序笑了笑:“总归不是什么让皇后高兴的事。” 时归不高兴地撇了撇嘴,半真半假地抱怨一句:“阿爹就是不想让我在家里待着呗。” 时归嘿笑一声,到底没再继续反驳。 前些年许家姐妹被送去了荆州侍奉祖母,本顺便相看人家的,但不知是皇后的话起了作用,还是什么旁的原因,两人在荆州住了两年后,又回了京城来。 偏偏这几年里,许锦欢和许锦愉一直没有闲着,先是在时归的许多生意里投了钱,后来又帮着卓文成安置伤兵老兵,早不是什么全然依附家族的小姑娘。 最后还是姐妹俩不堪父母催促,这才各自找了夫家。许锦欢找了个亲缘浅薄的匠人之后,人是没多大本事,胜在听话,又对许锦欢足够好,再加上他家里只剩下两个已经出嫁了的姐姐,说是娶了媳妇儿,实际在成亲后不久,就跟着许锦欢去了许家 而卓大将军和卓夫人对她帮忙安置伤兵老兵的举动极是欣赏,明明卓文成也在操忙此事,可在大将军和卓夫人眼中,还是二儿媳妇儿更靠谱些。 仍是时归出的地方,卓家和许家出的人。 算算时间,这批人也该安置好了。 当然,若是大家有事要忙,也不必为此耽搁正事,毕竟大家也都结识许多年了,总不至于介意这点小情况。 赶在时序彻底忍无可忍前,周兰湘终于回了宫。 “湘湘怎么这么早就去了?” 来传话的下人说:“回姑娘,六公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