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见了女儿后,就一直没从医馆离开,便是听时一他们提了一句,说主谋和帮凶全被逮捕了,他也没有心情过问,自然也不清楚时归这阵子经历了什么。 可怜他的宝贝女儿,从小娇生惯养的,何曾吃过这样大的苦头,后面更是为了自保,不得不吃下花生起疹。 时归没有妄言,而是认真感受了一番,才回答道:“有一点点不舒服,但已经不疼了。” 这种时候,她若一直说没事,阿爹肯定不会相信,还不如叫叫苦、撒撒娇,说不准还能让阿爹好受些。 她的身体还很虚,双手撑着床铺挣扎许久也没能坐起来,最后只能委屈地看着阿爹:“爹,你扶扶我……” 时归摇头拒绝,反手就搂住了阿爹的腰身,又将脑袋埋过去,用额头用力蹭了蹭,任性道:“我不要。” 哪里是不想。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大手按在时归后脑勺上,力道之大,简直恨不得将人揉进自己的血肉里。 最终时归受不住被压疼的皮肉,才从阿爹怀里退开。 伴随着咔嚓一声响,时序竟生生捏断了床边的镂空梁木,木屑沾了满手。 经历了这么一遭后,时归对此话深表赞同。 时序的神志被唤回两分,却不好应下这话。 时序:“……” 先前他被紧张冲昏了头脑,对于太子的话也无心辨别,还是等时归醒了后,才发现对方言语前后的矛盾。 甚至太子与时归碰面后的这段时间里,身边始终都有第二人跟着,全程没有过独处的机会。 时序磨了磨牙,心里暗骂一声混账。 “这回可是多亏了太子殿下,殿下可是辛苦了。” 时归问:“我便不用与太子哥哥道谢了吗?这会不会显得我没有礼貌,让太子哥哥不高兴了?” “我的意思是说,阿归你身子还没养好,万一把病气过给了太子,那就不好了,再说阿爹与你本是一家,谁出面道谢不都是一样的吗?” “对了,殿下到底是一国储君,身份总要比寻常人高贵些,以前你年纪小不懂事,称兄道长也就罢了,殿下宽厚,对礼节不甚看重,我们却不可僭越了。” 时序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来:“我的意思是说,阿归往后就不要称太子哥哥了吧,还是叫殿下为好。” 时序点头:“礼不可废。” 时归说:“那好吧,往后我会记着的。” 时序心头冷笑,却是已经盘算起,如何减少女儿跟太子的见面,又或者索性把人送出去待几年,等太子娶了太子妃,不再打他宝贝女儿的主意了,再将人接回来。 时序百思不得其解,想着反正两人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索性也就不追究了,只管静等太子娶妃就是。 想都别想! 时归顿时被转移了注意力,愤愤道:“要我们给钱老爷做外室!我都听说了,那钱老爷今年年过五十,比阿爹你的年纪都大,光是在瑞城就养了十几房外室,这都一把年纪了,还一个接一个地往房里添人,真不知羞!” 他回忆半天:“姓钱的富商……我大概有猜测了,阿归别恼,等回去了,不管是醒春楼的陈金花,还是那什么钱老爷,一个都别想跑。” …… 时序叫人去跟太子说了一声,他要陪着时归在医馆养一阵子,都风疹好得差不多了再回去。 太子几次说要来看望时归,全被时序挡了回去。 谁知太子不仅没恼,还贴心地叫人送来珍贵药材,又假模假样地安慰了一声:“既如此,只好劳公公费心了。” 时一敏锐地察觉到几分异样,多年来养成的危机感让他下意识低下头去,当即告退,可不敢多听半句。 两日后,太子率御林军回京。一应涉案人员也全被带了回去,另有钱家大小主仆,也被陆陆续续缉拿归案。 对此,时序仍旧只有冷笑:“呸!” 可自那日听了对方的胡言乱语后,他只恨自己眼瞎,如今只听见对方的尊称都觉难受,更别说其他了。 时归对于阿爹与太子的交锋一无所知,得知太子先一步离开后,也没有过多表示。 等时归身上的风疹减轻些了,时序就带她从医馆搬了出去,原是想着在瑞城寻个宅子住下,奈何时归对瑞城实在没什么好印象,几番央求,终于说动了阿爹。 那日她起疹时,不小心挠破了手臂。 他在瑞城就搜罗了许多祛疤的药膏,怕这些药膏不管用,又叫时二赶紧去准备。 “阿归再忍忍,不然日后落疤就不好看了。” 一日后,马车抵达时府,直接驶到西厢的小阁楼外。 然后她身体一空,直接被阿爹背了起来。 时序将人送到床上,却是转身就从屋里退了出去。 时序扬声回答:“阿归且先歇着,等我散散身上的寒气,马上就进来。” 她虽觉得阿爹实在是太过谨慎小心了些,可这等珍而重之的在意,谁又能说不好呢? 趁着阿爹还没回来,她忍不住冲云池招了招手,直把人叫到床边来,这才附耳问道:“云池姐姐,你这阵子有见过空青和竹月吗?” 不等她做出回来,只听身后传来时序的声音:“这是在做什么呢?” 时归心里有鬼,也不好再问,讨好地笑了笑,顾言其他道:“没什么呀,我就是叫云池姐姐将汤给热上,省得阿爹过来晚了,汤凉了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