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时序眼皮子紧跟着就是一跳。 宰了他! “我就是听说,有好几个同窗都定下来亲事,估摸着也就这一年里,就要嫁人了。” 说着,她将脑袋从阿爹怀里抬起来,一双纯粹清澈的眸子里全是哀求。 他捏了捏时归的耳朵,笑道:“我还当是什么事了。” “不过阿归既问了,那阿爹也与你明确说一遍,成亲这种事,在咱们家里,除了当事人,外人谁说了也不算,便是我,也无法左右你的决定,嗯?” “若觉得在家里待烦了,想找个郎君了……也不是不行。” 时序垂眸看着越发亭亭玉立的女儿,理智上已清楚,女儿早晚有成家的那天。 他精心养大养好的孩子,凭何就要拱手给了旁人? “我就知道阿爹最好啦!” 不用着急嫁人带给时归的欢喜只持续了一晚上。 门房一问,才知是长公主府的人,他们是受了长公主的吩咐,请时府的小姐到府上一叙。 听完门房的禀报后,时归难掩诧异,指着自己:“你们没听错吧,长公主请我到府上一叙?” 别看她和李见微关系亲近,可因李见微与长公主母女情谊浅薄的缘故,她们这些朋友,从未被邀请去长公主府,甚至都不如与皇后见面的次数多。 “长公主请我去府上做什么?等等——”她忽然想起一事,倏地瞪大了眼睛,“不会是见微出事了吧!” 当时她虽表达了不赞同,李见微也说了会好好考虑,可谁也不知道她考虑的结果如何了。 如今又听长公主派人来请,她的第一反应就是—— 想到这里,时归再也坐不住了。 时序没有打听前因后果,更没有阻拦,只扬声招呼了一句:“别忘了带上人!” 等时归匆匆赶到长公主府时,才知原来长公主不止请了她,连着许家姐妹和卓文成都被喊来了。 时归几人在长公主府外碰面,一时面面相觑。 两个面容严肃的婢女出来,站在阶上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们一眼,复道:“几位公子小姐,请吧——” 待见了长公主,不等他们询问,坐于上位的妇人先开了口,只一句话就解答了时归的所有疑问。 “什么!”惊讶声接连响起,长公主打量着底下几人的神色,实在难以在他们面上看出作伪的样子。 长公主今年已有四十,前些年保养得当,尚看不出年纪,只后来诞了亲子后,一颗心就全吊在了儿子身上,反疏忽了自己,这才两三年时间,就见了老态。 几人初时还以为她也是为李见微的失踪而担心,可听了后半句问询,不得不将原本的想法给收回去。 这种不悦影响到时归几人,卓文成更是直接反问:“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我好心养她长大,又送她去官学念书,好不容易等她学成,又费心为她挑选了如意夫婿,谁知她不仅不知感恩,还忤逆母上,实在不孝!” 随后她又道:“过往种种,我不欲再提。” “而事实上,李见微不只从下人面前逃走,更是连家也没回!未出阁的姑娘彻夜不归,这要是传出去,我公主府的名声还要是不要!” 一句句严厉的指责下,卓文成气笑了。 长公主冷眼看过来,面上皆是不屑。 “您只说见微从下人面前逃走,又彻夜未归,且不论是否有我们的干系在,您为何不曾反思一番,是什么让她不计后果,做出这些行为的?” “依你之言,李见微做出此等不知廉耻之事,反倒是我的过错了?你就是时掌印认的那个干女儿吧,这便是掌印养出来的女儿吗,这就是时府的教养吗?” “你——” 卓文成将时归拽到后面去,反身挡在她身前,又大声道:“殿下叫我们来,若只是为了问见微的去处,恕我等无可奉告,如无其他,我等就先告辞了。” 便是走到院子里,他们还能听见长公主尖锐的咆哮声,既有对李见微的咒骂,也有对他们的侮辱。 时归虽也是攒了一肚子的气,但尚分得出轻重缓急。 卓文成和许家姐妹听出她的言外之意,连连点头。 时归把人带回了自己的院子里,又让空青和竹月看住门,没有她的允许,谁也不许进来。 说到最后,她懊恼地拍了拍脑袋:“都怪我疏忽了,若我昨日就把见微带回来,就不会出事了。” “可万一她真的去游学——” 卓文成几人更是哑然,如今也只能说一句:“都怪长公主,若非她苦苦相逼,见微又如何会走投无路。” “若她铁了心想出去游学,那就依她,大不了我再去求阿爹,让阿爹再借我几个人,一路保护见微就是。” 现在可好,人失踪了,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 卓文成家里的护卫都是从京中退下来的老兵,对搜寻京郊的一些荒芜地方有经验,就由他负责在京郊查找。 一连数十天,三家人手就差把整个京城翻个遍了。 同时,驸马招惹民女的行为也让整个长公主府蒙羞。 ——她就知道。 报复她那日对时归的羞辱,对时府的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