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那祁相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万一只是装得光明磊落,实际暗藏祸心,等日后骗得时归托付终身,婚后再出点什么事,可就无可挽回了!” 等周璟承话落,时序只觉得喘不上气来,呼吸都变得困难,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瞳孔都要散开。 “什么猜测!”时序找回声音,愤而拍桌,“就瞧阿归那样子,可不就是被那姓祁的蛊惑了心智!” 时序一刻也等不下去,起身就喊:“来人!去把时二给咱家喊来,咱家倒要看看,是什么混账东西,竟敢骗到我司礼监头上!” 周璟承无奈:“唉!” 时二虽陪在时归身边,但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在的,尤其是归若要与祁相夷说话,随便一说就要一两个时辰,他既不能参与,又对祁相夷没什么好感官,自然是能避则避,眼下面对大人的问询,也是茫然居多。 “你只管将阿归遇见姓祁的之后的事原原本本讲出来,一丝一毫也不能遗漏!” “咱家有的是工夫!”时序大手一挥,“来人啊,伺候笔墨,咱家今天还就要把这事搞明白了!” 然时归碰见祁相夷足有两月了,哪怕中间常有分隔,但怎么也有十几次见面。 偏偏上头的时序又叮嘱了一句:“若阿归私下里提及到了,也一并写下。” 写呗,谁能忤逆了您老人家呢。 出了堂厅,周璟承仍是好奇,招来随行的小太监,细细吩咐一声:“你也去打听打听,那祁相夷是何许人也,竟能叫掌印家的闺女看上。” 周璟承明白他的顾虑,摆了摆手:“无妨,孤这也是帮着公公给时归把把关,公公知道了也没什么。” “哎!奴婢这就去!” 周璟承微怔,旋即摇摇头,到底也没上前打扰。 她得赶在回京前,再到祁相夷面前刷一波好感,感恩戴德这种事可不能只嘴上说说,真要落到实处才好。 未曾想,时归这边计划得好好的,将走时却出了差错,还是她既想不到、又忤逆不得的。 “阿爹你总要给我一个理由吧?之前不都是在东阳郡和广平郡之间往返,怎么这回就不行了呢?” “还是阿爹舍不得我?那可就更不好说了,您前儿个还嫌我在跟前碍眼,赶我离得远远的呢……” 她拽着时序的袖口,左边摇完右边晃,说了半天还不见对方应声,索性下爬到他膝上。 可饶是如此,时序除了冷哼一声,也并不肯说出多余一个字来,被烦得狠了,不过再加上一句:“说了不行就是不行,没有原因!” 对此,时序冷笑尤甚:“我倒要看看,没有我的应允,有谁敢把你带走。” 她半天寻不出反驳的话来,又不想跟阿爹干耗在这儿,往地上看了一眼,作势要跳下去。 “你管我!”话一出口,时归就后悔了。 时序将她的双臂反剪在背后,随口吓唬道:“你要是再乱跑、再乱跑……” 此话一出,父女俩面面相觑。 而时归好像被吓住了,半晌开口,声音里打着颤:“打、打断我的腿儿?阿爹要打断我的腿儿吗?” 他只觉怀里的人左右折腾半天,也不知在做些什么,只因始终没有要离开的意向,方才没看过去。 “阿爹。”时归喊道,指着费劲捉上来的腿,认真问道,“阿爹是说,要打断这条腿儿吗?” “不管哪一条,可都是阿爹辛辛苦苦养大的,阿爹舍得吗?反正换作是我,我疼惜还来不及呢。” 他心想,这次可千万不能心软,若回回被拿捏,他这当爹的也忒没有威信可言了。 时归不知他的想法,只以为阿爹还气着。 “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得阿爹说出这般冷酷无情的话……也可能不是我的错,就是阿爹无理取闹呢,反正阿爹不说,我也猜不到。” “行了。”时序听不下去了,话一出口,果然带上了无可掩饰的笑意,“别给我念了。”和,但也只当没听出来。 “……”时序忍俊不禁,抬手揪了揪她头顶的发髻。 “我才没有!”时归当场反驳,不可置信地仰起头,“阿爹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跟阿爹对着干了?” 顶嘴? 时序小脸拧巴在一起,欲言又止。 “我——”时归扭捏,“那、那我不是话赶话,说错嘴了嘛,我怎么可能不让阿爹管。” “走、走倒是没有错,可那不是阿爹莫名其妙就要把我留在这,连个理由也不给,若阿爹明说原因,我肯定也会听话的,所以、所以……还是赖阿爹嘛。” “到底是有要紧的事,还是有要紧的人?” 时序只觉一股气直冲脑门,撞得他头晕眼花,半晌说不出话来,胸口更像团了一簇火一般。 时归没察觉异样,自顾自道:“就是相夷呀,我跟阿爹说过好多次的,这不想着不久之后就要回京了,总要跟他好好道个别,若他不介意,也能再给他留下银两,一来能供他继续念书,二来也能做日后赶考的盘缠。” “放肆!”时序真真是一句话也听不下去了,因怒火大盛,激得他直接抬了手,将落下去又生生止住,复改为将时归推下去,“你听听!你听听你都在说些什么!” “什、什么话……”时归懵了。 “还多给他留些银钱,我看你更想把自己留给他!”“我今儿就把话撂在这,你跟那姓祁的!不可能!我不同意!我绝不同意这门亲事!就算是姓祁的入赘也不行!你就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他甚至动过把人直接给暗杀了的心思,只是怕日后被女儿知道了,从此生了隔阂,这才不得已按捺下。 等回了京城,时序也不介意再动动手,若那祁相夷草包一个,无需他动手,对方自会名落孙山,若有上才华,他也不是那等打压人才的,反正大周那么多偏远村镇,正缺一些有志之才,甚好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