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归更是将双手拍得啪啪作响,目不暇接。 半个时辰后,最后一场表演结束。 时归看的心满意足,等表演台下的人都散了,她才想起回去。 富贵人家请怜人到家很是常见,今日在茶楼表演的戏班也是从外面雇来的,若时序愿意,当然也是能请回家去的。 ——这个家,只要他还在一天,就休想有戏班子入府! 桌上的菜上得差不多了,时归却一定要先把毛桃剥出来,好不容易剥干净了,还要亲自分成两半。 “阿爹你吃!” 时归点头:“嗯嗯,阿爹你快尝尝,水灵灵的,一看就很好吃。”说着,她直接站起来,踮脚将桃子送到时序嘴边。 毛桃就是最普通的毛桃,甜则甜矣,表皮位置却有些熟过头了,称不上不好,但也远不到时府采买的标准。 时间已经不早,只待用过膳,父女俩就该打道回府。 那帮人应是一起的,皆是书生打扮,一进门就叫小二给他们寻个宽敞地方。 “……那可是高之树高大人,前首宰的弟子,难道会说假话不成?何况高大人还是当朝说的,更不会有假了。” “我虽不知是不是完全公正,可你们看京兆尹外张贴的告示,上面罗列的人哪个不是罪证确凿,贪官污吏,该杀!” “吴兄此话合理,掌印这次倒真做了件好事了……” 听着那群书生的讨论,时归一双猫眼儿越来越亮,只觉心里跟吃了蜜似的,比她受到姬教习夸奖时还要甜。 听书生们说她爹公正明察、功绩斐然! 可是—— “不是,阿爹你听……”时归面露急色,正欲明言,猝不及防与时序的眸子撞上。 明明……那些人都在夸阿爹呀。 可时归又觉得,宠辱不惊不该是这时候用的,而她又一时半会寻不出更准确的词来,总归就是哪里不对。 时归惶惶点头。 时归思绪杂乱,半天才低低应了一句。 她抿了抿唇,默默收回目光。 对于那群书生的评断,时序着实提不起一点兴致,管他是夸还是骂,嘴长在旁人身上,又与他何干? 想起杨二丫,时序才记起被他忘在脑后的另一人。 自打他被带去司礼监的暗牢,也有小半年时间了,前阵子衙门里忙,也不知狱卒有没有“慢待”了对方。 时序心情很好地想着,垂眸看了时归一眼,抬手在她肩上拍了拍,提议道:“马上就要入夏了,我找人给阿归做几套鲜亮的夏衣吧,用冰蝉丝帛,这样穿着才清爽……” 转日午后,罗裳坊的管事带着绣娘们过来了。 罗裳坊对司礼监掌印的威名也有耳闻,原本也是不想跟时府有什么牵扯的,耐不住—— 管事想着,反正一年到头也见不着宅子的主人,做一件衣裳就有三四两的赚头,这么一年下来……人为财死,拼了! 这次听时府来人传话,他们也只当是要给下人们准备夏衣,除管事外,只跟了两个有经验的绣娘,其余都是年岁不大的小学徒。 “大人大人,敢问大人,咱们这是要往哪儿去啊?”眼见周围景象越发陌生,已进府走了好一会儿的管事额角冒汗。 “小、小主子?”因太过惊讶,管事都破了音。 “你们这是还不知道?那我再给你们说一遍。” “相反,若你们伺候得体了,能博小主子一二欢喜,该有何等的泼天富贵,也非我能想见的。” 屋里,时归正跟时序面对面坐着,不知说到什么有趣的地方,两人皆是抿唇笑起来,如出一辙的猫眼璀璨极了。 “传进来吧。” 因是给贵人量衣, 又顾及着小姑娘或许怕生的情况,绣娘们边测量边说些闲话。 “没有呢,我没节食。”时归张着双臂,贴心答道,“我已经比之前胖一些了,等我再多吃点儿,肯定能更健壮。” 这样大家一起说着话,时归也不至于紧张,很是顺利地量完尺寸,又在绣娘的鼓励下说了几种自己喜欢的颜色。 时归想了想:“好,不过也不用太多。” 最终还是时序劝她:“简单几件衣裳又能贵到哪里去,若你夏日热中了暑,到时少不了看诊喝药,药材也不比衣裳便宜,人还要遭罪,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也可。” “这这——”管事努力合上因惊讶而大张的嘴,小民心思,多嘴问了一句,“那可能要许多银子,您看……” “不不不,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大人息怒。”管事连连作揖,直说回去就把小姐的夏衣当成第一要务,尽快赶制出样子来。 看在绣娘们亲切慈祥的份上,时序又另赏了他们两枚金豆子,又约好往后凡是给时归做新衣,都叫这两位绣娘来。 又过一晚,府上的马车穿过城门,直奔长安寺而去。 在,为了方便,这回就把雪烟和云池带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