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药正在缓缓修复寂无尘被黑血灼伤的身躯，黎莞芝手中甩出几道符箓，困着那些可怜女子的锁链寸寸断裂。 寂无尘在原地打坐疗伤，眉目紧敛，沐浴在阴影之中的面孔苍白如初雪，一袭朱衣映着檀香，松姿玉立凝霜，清峻疏朗中隐现谪仙之态。 仙人睁开眼眸，浮现在眼前的是目露关切的少女，他愣了一瞬，便道：“小僧无大碍，黎道友快去救治她们吧。” 而这极品回春丹需以千年灵参为主药，辅以九种天材地宝，经历几个周天蕴炼才可方成。莫说凡人，便是金丹修士得了都要视若珍宝，轻易舍不得用。 黎莞芝闻言，抬眸望向他，语气理所当然：“炼此丹药本来就是用来救人的。” 寂无尘蓦然怔愣住，静静看着她忙碌救人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寂无尘望着少女将最后一颗丹药喂入伤者女子口中，衣袖滑落，露出腕间一道尚未愈合的伤痕，月光穿透她单薄的衣袖，竟在他眼中映出几分佛偈中“慈悲喜舍”的朦胧光影。 他数着腕间佛珠，却发现自己竟记不清已经数到了第几颗。 黎莞芝做完一切，斜倚在冰凉的石柱上休憩，听闻此言，忍不住轻笑，发间银铃随着动作轻响：“大师身为佛修，难道不知，佛观一碗水，八万四千虫，弱小生命也有它存在的意义。” 毕竟，曾经的她也是如这些凡人女子一般，柔弱可欺。 寂无尘缄默，脑中却忽然忆起叁日之前，与少女初见。 而此刻，这只小狐狸却为了素不相识的凡人，毫不犹豫地掏出了珍贵的丹药。 少女的话很快消散在空气中，消弭无踪。 可少女留在他心间的余韵，似春潮漫过冰封的荒原，似枯木逢春抽出嫩绿新芽；又似心房内的蒲团突然长出柔软的藤蔓。 八千偈语化作齑粉，佛珠在指尖转动，下一刻，悠然断裂，珠子坠落一地。 当最后一粒佛珠从他腕间坠落，万籁俱寂，唯有他的心跳，要将空明佛心都染成绯色云霞。 一颦一笑，真实得让他心头发烫。 — 黎莞芝见状，连忙柔声安抚：“别怕，我们是来救你们的。” 他的心口愈发疼痛不已：“黎黎，你先小憩一会，我已通知村长带人过来。” 虽依旧平稳低沉，却好似带了点婉转的亲昵，让她的心尖都有点痒痒的。 这个念头一出，倾刻间便被少女摇头打散，她觉得她大概是被僧人渡世的慈悲佛相蛊惑了，或许寂无尘只是觉得救了人，此刻心情很好而已。 历经多年的山鬼怪事终于结束，村长喜极而泣。 村长只好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不曾想竟是如此顺利解决。他将承诺的重金心甘情愿地付给了黎莞芝，还热情挽留其在村庄上多住几日。 这些时日，寂无尘竟也没有直接离开，反而也留了下来，每天还对她嘘寒问暖，让她差点以为这僧人是不是经此一事被那山中精怪夺舍了。 毕竟，她也在这众生之中。 因她炼符所用的材料已快耗尽，她准备去人间界最繁华的京城再储备一些，顺便卖点丹药换取灵石。 村长得知她于今日便要离开，非要送她出村。谈笑间，一行人已经到了村落的门口。 话落，少女迎着倾泻而下的灿烂日光，又看向寂无尘，对其拱手，轻声道：“无尘大师，就此别过，若是有缘，江湖再见。” 可…… 黎莞芝没有多想，只当僧人随口一问，便轻声答道：“我想去锦绣皇城看看。” “这样吗……”黎莞芝皱了皱眉，心里想的是，有没有一种可能，她也是邪教中人。 “无妨，我有护体神器，化神期以下的邪修耐我不何。” 寂无尘闻言，神情怔愣了片刻，最后，他垂下了眼眸，低声说道：“黎 “咦？是吗？”少女浅浅一笑，娇俏明艳，淡施脂粉的小脸光彩照人，“那真是好巧呀。” 眼前开心的少女并不知，继贪戒之后，他又犯下了妄语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