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牢狱凄冷且压抑, 插在石壁之间的火把燃烧着,伴随着鞭子击打声、惨叫声、喝骂声,有人快步走入,溅起的火星打在石壁上, 像是徒劳无用的挣扎。 而这块琉璃, 很快就被压在另一人的身上,像肉被快速煎熟,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浓郁的香气也散开。 而宁清歌坐在刑房之中, 半个身子都隐没在阴暗之中,望不清神色, 隻觉那一双漆黑的眼眸比周身的暗, 更暗,像是散不开的墨, 与身穿的绯袍相衬, 漆黑更浓, 绯色似血。 于是,那滋啦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宁清歌眼神随意一瞥,又不紧不慢地转回,好像只是在路边瞧见了一条小狗,不曾掀起半点波动。 这人的神情终于有了波动,不管还在受刑的人,便起身,向外面走。 宁清歌却直直略过她,不曾有片刻停留。 宁清歌顿了下,焦距定在一处虚无的黑中,无意识抬手,转动了下悬在手腕的镯子。 虽然是疑问句,却没有多少疑惑的感觉,更像是被行刑的人被压在虎头铡,有一种离死将近后的松口气。 宁清歌却直接打断道:“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了。” 可她没有想,潜意识放任自己不去想,断在逮捕陈安的节点,直到此刻。 宁清歌停顿了下,她平日很少这样,更多是清醒且果断的,只有盛拾月,也唯有关于盛拾月的事情,能让她踌躇、犹豫。 “不用派人拦她。” “她想知道就知道吧。” 这话不知是在和南园说,还是在劝自己。 那翡翠镯子…… 可实际上,那镯子并不算极其昂贵,如今大梁更推崇和田玉,翡翠稍次,又浓绿色为贵,可那镯子隻飘着些许淡绿,唯一能夸讚的是水头足够,远远看去,还以为是清澈泉水携来一缕淡水草,柔柔环在腕间。 宁清歌却道:“是我阿娘的遗物。” 南园顿时僵在原地。 枯黄的树叶被风吹至靴子边,即便是皇宫,也无法躲避秋季的摧残,曾经的浓绿变作一片黄,被风一吹就哗啦啦地落下。 就像她对自己的评价,一个胆小鬼。 即便里面有她的阿娘、皇姐,有宁清歌的过往。 说来好笑,盛拾月对皇帝的了解,都比她的阿娘、皇姐多。 盛拾月深吸了一口气,掌心不知何时已冒出密密麻麻的汗。 第二次自愿掀开这个盒子的一角,也是因为宁清歌。 那这一次呢? 为什么宁清歌会百般遮掩,不肯直接告诉她? 掖庭不同于皇宫各处,高半尺的厚重围墙,带锁的铜门只打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仅远远看去,就能察觉到它的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