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水瞬间从破开的额头流淌,平日最怕疼的人却一声不吭,她眼周红成一片,咬紧的后槽牙又惧又怒,浑身抖得厉害。 可为什么还是有人不肯放过她。 阿娘有什么错? 宁清歌又有什么错?! 为什么呢? 盛拾月日日想、夜夜梦,寻来的记文野史堆满满间书房,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面前这位帝王,想要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要给她那些埋着地底下的母亲、姐妹看看,到底谁才是胜利者,谁才是最优秀的那一个。 眼前这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在少年时期,可是一个出身低贱,没有任何优势的皇女。 盛拾月只能在蛛丝马迹中找寻,在盛黎书成为储君那一日,曾经居住过的宫殿被大火烧尽,满地焦炭,不曾留下半点旧物,包括她那已病逝的阿娘留下的所有东西,全部泯灭在那场大火里。 哪怕是一个能够继承她皇位、将这个国家治理得更好的完美太女,哪怕是被奉为大梁文人之首,辅佐她天下的无瑕丞相,哪怕是战功赫赫,替她南征北战的叶家。 虽然僭臣懦夫当道,可这个朝廷才是完全属于她,完全听从于她的,反正她本身才能也不错,不然宁、叶两家也不会在她身上下注。 盛黎书盛年之时,尚且能握紧船舵,可年老时,这艘千疮百孔的船就该沉入水中了。 可如今又为何…… 她颤声问道:“母皇,观星楼冷吗?” “你想起过阿娘吗?” “你保证,你们的小九不会再走你的老路,你会护她一生富贵平安,做个逍遥自在的人。” “你连她的妻子都要杀害了吗?你要她和你一样,落得个孤家寡人的下场,要日日躲在这驱邪去鬼的观星楼中,念着道经才能入睡吗?” 盛黎书躯体一震,终于失了态。 在剧痛之下,反倒更清醒。 她原本是想提起阿娘,说起往事,用一半控诉一半怀念的方式,勾起盛黎书残留的些许思念,让她回忆起那时的景阳宫,想起曾经在病床前的许诺。 可她难以忍受,自从踏入这观星楼的每一步开始。 盛黎书在怕谁? 她凭什么怕她们? 一路想好的话稿全作废,前头的话说是求情还不如说是质问,生硬的好像皇帝在求她,盛黎书隻提起一句阿娘,就让她失了全部理智,最后只在剧痛之下,憋出个无比难听又刺耳的结尾。 搞砸就搞砸吧,宁清歌,大不了咱们一起死,总比一个人孤孤单单往黄土里埋好。 窗前花落, 自那一夜暴雨过后,环绕汴京许久的夏暑终于散去,不过半个月,秋意就染至枝叶, 露出枯黄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