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闲适,明亮日光从树叶缝隙洒落,在荫凉处映出蝴蝶光斑,片刻就被锦靴踩碎。 若被不熟悉的人瞧见,实在难认出这是他人口中的桀骜纨绔,反倒像是因身体薄弱多病,而久居清净山院,只能借书解闷的世家人。 风吹树叶,发出萧萧响声,地上的光斑也跟着摇晃。 那小孩没说话,隻仰头看向她额头。 虽然府中都是信得过的仆从,也都知晓盛拾月那日受伤的事,可盛拾月依旧不想让旁人知道太多。 相对于风光霁月的盛拾月,那小孩极瘦弱,隻穿着麻布短打,露出的胳膊小腿都有伤疤,在苍白肤色下格外狰狞,稚嫩的面容姣好,小小年纪就有了寡言的冷漠感。 盛拾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们说你闹着要找我,”盛拾月等不到答案,索性继续问道:“你不想回家吗?其他人都已将住址告知捕快,不日就会有人送他们回家。” 不知家住何处的小孩不少,只能磕磕绊绊说出个模糊印象,让众人帮忙推断,可眼前人既能在那种情况下,悄悄磨出石刃,且不被守卫发现,必然是有些小聪明的,怎么可能什么都记不住。 盛拾月也不生气,昨日就听他们说过,这小女孩就是这样,只要一问到这些就开始装哑巴,就是觉得有些棘手。 更别说一个像哑巴似的小孩。 “他们不会来寻我,我是被卖掉的。” 这模样…… 盛拾月眉头一皱,沉封在记忆深处、被灰尘掩盖的画面骤然浮现,可待她细看时,又消失散开,不留一丝线索,只有一股莫名感受盘旋在心头。 是在宫中?还是她说的更早以前? 再说眼下不适合回忆,盛拾月只能暂时压下疑惑,再看那小女孩,许是以为盛拾月扯到伤口,所以皱眉恍惚,脸上多了一丝担忧。 可盛拾月并未第一时间提起,反而抬手揉了揉对方脑袋,视线一转,便落在湖边木船上,便道:“想划船吗?小孩。” 闻言,那小女孩果然眼睛一亮。 她随意招了招手,守在湖畔的护卫就拉起麻绳,将木船拽到岸边。 盛拾月等他们折腾完,才伸手向对方,道:“走吧。” 盛拾月眉毛一挑,窥见石头一角,居然还是那个熟悉的石刃,竟一直留到现在? 待坐好之后,仆从朝船尾用力一踹,木船便悠悠滑出,另一边池岸的仆从瞧见,便拽起系在船头的麻绳,木船便不紧不慢地往前。 盛拾月好些日子没过来,眼下也顾不得只有一块软垫靠在身后,没骨头似的往船中半躺。 盛拾月抬眼一瞟,便觉得这孩子更像宁清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