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则我与母皇多有嫌隙,这么多年留着我只因怕天下人说天下人反,如今用不到了送入推事院羞辱与我,叫我难有母子情分,毫无武德之说,但当年之事,我还是知道一二的,只因沈家是替我顶的罪。” “她愿意放过你,不完全因为莫谦之跪行之义举。” 李重呼出口气:“母皇有意放过你,或者说沈家,沈家灭门根本不是母皇的主意。” 可执行的主导人是来罗织啊,等女皇知道了已经晚了,沈家一事闹得太大,骑虎难下,后来莫谦之跪行求情,想必刚好是给了女帝一个台阶下。 —— 沈渡被算计,她却完好,那帮人想干嘛? 景林也告诉朱颜他正在尝试联系内阁分散的暗卫,那是内阁不世出的预备力量,到时候再好生商议如何救人。 “你放心,徐帅不会坐视不理的。” 思及此,朱颜赫很快归家摊开宣纸研磨分析目前局势,雾里看花,水中明月,拨开层层云雾,总有拨云见日的那一天。 “和离吧,自从嫁给了妹夫就没过几天安稳日子,如今妹夫入狱多半出不来了,虽然此时叫你和离有些不仗义,可不和离万一牵连到你我也就罢了,爹娘小娘呢?” “臭小子,要不是你的妹夫你能入弘文馆?原本以为进去了大周头号书院你能学点礼义廉耻,谁料你隻学会了忘恩负义,你这个臭虫,你的妹夫哪里对你不住了?你要我和离?” “这不是你不愿意归家非要留在此处么?爹娘小娘都牵挂你,不和离就不和离吧,你也不必非要呆在此处啊。” “累你们牵挂担忧,是我不孝。” “可夫君遇难,我是他夫人,我不能丢下他不管。” 朱颜摇头,心意已决:“我要守在这里,等他回来。” 朱墨杰气极:“朽木不可雕也。” 朱颜晱笑,在空旷庭院默坐了片刻,起身回屋换上官服挽上发髻戴上官帽,起身要出门,管家见了拦住: 打眼瞧见管家背脊佝偻了不少,对她却是真心实意,朱颜摇头,将手中状纸拿好: 管家拦不住,只能送她出去,站在门口看她走远,去的是朱雀主街往北的方向,那条主街隻通往一个地方,管家老眼波光闪动,抬眼看门匾上沈士杰书写“沈府”二字,不由得老泪纵横。 她不管这些,她按部就班过着从前一直过的日子,麻木了一般,前几日她去见景林得知景林联络了内阁的暗卫但进不去推事院。 不,她不会剖腹,她要等沈渡归来,她就学当年莫谦之那般,将冤情一路传达到天听。 今日清晨又开始下雪,纷纷扬扬如柳絮飞扬,将天地万物笼罩其间,屋檐飞雪,银装素裹,众人只见有一女子发顶肩头覆着层霜雪,跪行在朱雀主街上,一路往大明宫的方向去,青石板路面上雪厚达小腿弯处,朱颜双膝在地上拖行两条长长的痕迹。 有人认出来了:“是朱家六娘,她在替白阎王喊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