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桂玉顺着陆星延的话音望过去，然后拿起桌上的试卷看了看。 即便不是沈星若的，那也不是陆星延这混世魔王能写出来的。 她瞥了眼陆星延，目光又落回沈星若身上，问：「到底怎么回事？」 沈星若本来已经想到了让曾桂玉没法找麻烦的说辞。 「昨晚他写完试卷，想让我帮他看一下，当时刚好晚自习下课，我就把他的试卷带回了寝室。」 怕曾桂玉误会沈星若和陆星延其中有一个没写试卷，前座何思越也突然接话，帮腔道：「曾老师，昨晚我还和沈星若讨论过最后一题，当时她的确写完了，而且陆星延当时也是在写数学试卷的。」 曾桂玉在教室内环扫一圈，復而看向沈星若，语气平静，「所以你写了试卷，陆星延也写了试卷，只是你把陆星延的试卷带回寝室，弄丢了——是这么回事吧。」 曾桂玉觉得自己的教学水平被挑战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发作疯狂diss了一通沈星若。 她一个教数学的还挺能扯大旗啊。 教室内死寂了好一会，她的斥责回荡在空旷的教室内，还留有余音。 可沈星若突然被训了一顿，也不知道是没反应过来还是怎么的，神色并没有很难看。 她站得很直，面向曾桂玉，说：「曾老师，您也许是一位非常优秀的数学老师，但陆星延同学基础比较差，跟不上您的讲课速度，作为他的同桌，我帮他看看试卷，我不知道这有什么问题。说给校长听，校长大概也只会觉得我乐于助人而不是好为人师。」 她的声音和她的外形一样，也是偏清冷挂的，像含了冰片，回荡在教室里，存在感极强。 woc！沈星若怼了曾桂玉！！！ 安静片刻，再也忍不住，窸窸窣窣低声讨论起来。 她也不是王有福那种教政治的大话套话一箩筐，懵了好一会，愣是没憋出半句话。 「您知道吧，梁老师讲题就是那种很细緻的，一个步骤能讲三遍，还时不时给我们举举板栗，不是，举举例子。我不是说您讲得不好啊，是我不好，我跟不上。」 「对啊，曾老师，您讲得太快了。」 「对，曾老师您能不能不要跳题讲，有些题目我们是真的不会……」 曾桂玉眉心突突起跳，脸色沉得能往下滴黑水。 「彭彭彭！」 台下稍稍安静。 那你还训沈星若？？？ 台下已经有同学憋不住，低声发笑。 说完，她就气冲冲地离开了教室。 何思越适时站起来稳住班上同学，「大家安静，先自习一下，我去找王老师。」 陆星延沈星若还有他何思越，都被单独拎出来diss了一遍。 陆星延可能是骂了也白费力气，曾桂玉没怎么说，主要还是集中火力炮轰沈星若和一班同学。 王有福坐在办公桌前，双手捧着保温杯，时不时还啜一小口。 「王有福你是存心想跟我吵架是吧你！」 「王有福！！！」，来问问情况。」 他盖好保温杯，然后扶着桌子起身，还「哎哟」一声，嘴里碎碎念着「这位置阳光真好一点都不想动」什么的。 何思越在门口忍了忍笑，又恢復正经状，清嗓敲门，「王老师。」 何思越点头，应了声，「好的。」 身为事件焦点的沈星若和陆星延两人倒不紧张。 沈星若一直没说话，陆星延拿笔敲她脑袋，「怎么，生气了？」 她是挺生气的，但暂时还不能怎样，因为王有福等下应该会来叫人去办公室，所以她这会才要喝点牛奶压压情绪。 「……」 陆星延以为她是面子薄，这会被骂了情绪还有点缓不过来，于是又拍了拍她脑袋，「行了，多大点事，等下王有福要来找人问话，你也别强，少说两句，我来说就行了，好吧？你最后就敷衍声对不起什么的……」 「不是，你这孔雀头颅还挺高贵……」 两人没说几句，何思越就回来，叫两人一起去办公室了。 曾桂玉一直冷眼在办公室瞧着，听到王有福说「不管怎样，顶撞老师是不对的」，她还以为王有福刚开了个头，没成想他下面就来了句「好了，你们回去吧，每人抄三遍政治提纲。」 等人走了她才回神，「王有福，这就完了？」 曾桂玉：「不是，我数学课犯的事怎么抄你那政治提纲？？？」 没等曾桂玉说话他又补充，「不是我说，桂玉啊，你也四十多的人了，别成天和只斗鸡似的，跟这些小孩置什么气。」 「哎你是不是因为沈星若考了两回年级第一，还有上次你维护你班上那小姑娘被沈星若顶撞了句，心里一直过不去啊。你说说都多少岁的人了，还是老师呢，那出个年级第一不就是两千块奖金嘛，大不了下次沈星若考第一，我请你吃个饭。」 但王有福说起来就停不下那张嘴，她走到门口还听王有福在说，「我们做老师的，那最重要的是什么，最重要的就是大气……」 从王有福的办公室出来，沈星若走在中间，陆星延和何思越走在两边，都以各自的方式安慰着她。 陆星延笑了声，一眼扫过去，声音漫不经心，「班长这么好心，不然帮我也抄抄？」 何思越滴水不漏。 走到教室门口，她还回头警告了声，「谁都不许抄。」 他感觉，这事没完。 挨到放学，她倒走得很快。 她回寝的时候，沈星若正从寝室出来。 可李听莫名地觉得心安了些。 午休的两个小时，沈星若没再回寝。 下午她和翟嘉静石沁一起去的学校，石沁还在担心，沈星若没回来睡午觉，是因为今天被批评了心情不好。 她一路说进教室，下意识往沈星若座位瞥一眼，发现沈星若已经来了，她这才默默噤声。 然后又拿笔戳了戳陆星延，问他要本子。 「……」 陆星延没听清她说什么，换了个边继续睡。 这会李听正坐下，准备跟前座的孟锋说笑，忽地沈星若走到她座位前，将三个练习本摔到她桌上，神色冷淡命令道：「十二遍政治提纲，一个字都不准少，给我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