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番水深火热,不明白几千年了为何大夫还找不出不刺激伤口的药物呢?非得让患者伤上加伤吗? 「隐隐。」 「很快会好的,王g0ng不安全,你回去吧。」 我笑问纳月:「好奇了?不怕满足好奇心後没了命?」我不禁调侃不再谨小慎微的她。 我瞥了隐隐一眼,心生藉口,道:「他是未来夫婿,想我了所以进g0ng看我,就是这样。」 「你只需要一个理由,真假又有何妨?」 「你会吗?」我握住她的手,假装利用温情攻势,实则探知她内心想法。 留下纳月的命一方面是我不想牵连无辜,要是杀了她,我和n杀我族的巴夏王有何区别?另一方面我在g0ng中孤立无援,纳月在此生活多年、颇受汐娘信任,我需要盟友,她心细又聪慧、有识人之明、更懂分寸,经过数月的相处,我有自信不会看错人,我用冥术探过她的心语,眼下她仍倾向帮我,将来若她变卦,再来考虑是否除去她便是。 纳月掩嘴窃笑,道:「我有办法。」纳月倒了一小杯水,狠狠泼在隐隐脸上,隐隐这才回神。 我道:「我说你快出g0ng吧,这里危险。」 我加重语气道:「不许再来,都跟你说危险了,要来就堂堂正正成为侍卫进来。」 我伸手拍在他两边脸颊上、y是将他的脸转回我这面,道:「苏隐隐,我的话你听清楚了吗?」 他随即消失无踪,一切回到原样,好似他从未来过,我双手手心还残留他的温度,方才他的双颊又红又烫,不是病了吧?可千万别因为病了影响行动而被抓个正着才好。 「你笑什麽?」 「谎?」 「说清楚点。」我听得糊涂。 「隐隐?」 「你在提醒我身边有背叛者吗?」纳月很聪明,莫非她看出异常? 「我就是知道太多,才必须理智。」 人心藏着很多东西,我见过有人广施善心、亲人如亲,也见过有人nve杀猫犬、欺凌妇幼,好的、坏的,我无法选择,当我晓得背後藏刀之人可能就在身旁,我开始恐惧、开始逃避,好长一段时日我不敢与人近身相处,我怕不经意又读取不该知道的事情。 纳月说我太过理智,理智正是多年来我从经验累积而成的自救良药,只要我不再感x面对这个世道、少去感受他人的情绪,所受的冲击也会相对微小,当然这不代表我要屏弃作为人的情感,不过是让我在风雨飘摇的道路上撑起一把伞、不致於淋得寒心彻骨。 是啊,他的理由根本无关紧要,那也并非我该探索之事,重要的是他确实做了这些恶事。 巴夏王必杀,可也不能随便找个人继承巴夏大业,万一下任巴夏王又是个草菅人命的货se,会有更多人遭遇青冥族的厄运,七王子适合吗?不,对手足都能下狠手,岂会ai民如子? 四王子言冉是何种脾x呢?他会是君主之材吗? 我脑中闪过十四王子伫立桥上的画面,他对未来充满绝望,甚至不知何时会中了暗招而亡,他早就身在争储之路上,从他出生那刻就没了回头路,因此一再成为他人目标。 我不想他si,他也不该si,真要选择一人坐上巴夏王位,我宁愿是十四王子。 不,不是能不能做到,而是必须做到,为了逝去的族人、为了将来我们能昂首挺x活在天光下、为了不再有人无辜受害,我必须做到。 受鞭刑後半个月,背上伤口大半结痂、又乾又痒,我忍着不去挠它,奴婢能 一日,十四王子趁着汐娘外出溜到我房中,他带来各式各样的药物,把能拿的全给拿了,篮中装得连盖子都阖不上,他有些愧疚,认为连累我受罚,其实本就与他无关,那日带他出猗桐g0ng是我的计画,奴婢拐骗王子理应受惩,换成我是汐娘也会做出同样之事,遑论十四王子处境艰难,再重的惩罚都不为过。 「汐娘去见奚贵妃,不会这麽快回来。」 贵妃奚氏乃七王子生母,巴夏王沉迷长生之法、不顾g0ng中事,眼下又无王后,这位奚贵妃说穿了便是无王后之名的内g0ng之主,她能视十四王子苦境不理,想来也非什麽贤德之人,嫔妃与王子一脉同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奚贵妃独宠七王子、打压其他王子是情理之中。 十四王子面露担忧,他虽心善、脑子却不糊涂,利害关系看得明白,我能想到的他一定也细思过。 「七王兄受父王之命在外攻打西羌部落,贵妃趁此空隙替七王兄清扫绊脚石实属正常,汐娘一向护我,贵妃必定晓得杀我须先杀她。」十四王子焦虑地不停搓手踱步,每每贵妃派人传唤汐娘,他总寻藉口不让她去,无奈贵妃名头压着,他力不从心,他道:「嬁奴,我真的很怕,我不知道该怎麽办。」 「汐娘总说她会处理,让我安心。」 回忆起在神殿的日子,朝云长老和各位祭司无微不至地照顾我,所以我才在失去庇护後摔得那麽重,反观隐隐自幼艰苦受训,逆境中他亦能昂首站立,苍穹之下,没有永恒的生命、没有不解的羁绊,一切总有消逝之日,汐娘无法永远陪伴十四王子,便该让他学会承担,可惜舐犊情深蒙蔽了她的双眼。 「十多年了,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您还没过够吗?」 「世上没有那麽多无可奈何,全是自己选的。」青冥族被灭,我可以选择接受这无可奈何的命运,从此躲藏、苟活一世,但我不愿如此,我不信什麽无可奈何,前路再茫然,踏上了终会看清。 「你可以!你可以选择坚强、选择保护汐娘、选择反击!」 我立即下跪赔礼,道:「十四殿下恕罪,奴婢失言。」 十四王子的一番话让我很是意外,一直以为他年幼单纯,殊不知他早已思虑万千,是呀,他自幼长在g0ng中,明刀暗箭受得还少吗?狗急都会跳墙,他岂会不曾想过雄起反击呢?不过是顾虑太多,放弃了。 回想那日我引诱他离开猗桐g0ng那般顺利,并非我舌灿莲花,而是他自愿如此,我得再找机会探探十四王子的心语,上回我一门心思放在他与七王子的恩怨,未曾深探他的想法,知己知彼方能有的放矢,不只要了解敌人、手中的刀我也得0透。 他果然明了汐娘与我的纠葛,汐娘应当提醒过他,如他所言,他非但不防备我,反倒与我无话不谈,着实异常,原以为他纯真,今日方知是我识人不明,这g0ng里的人一个都不能小瞧,他这麽问是想试探我吗? 他没有回答、没有停留,徐步远走。 休养半月,尽管伤口未癒,身为奴婢可没权利在床上躺到全然无虞。 「这柑橘也太差了,乾扁得像放了数月,是g0ng人刻意刁难十四殿下吗?」手中的柑橘放在集市定然半个都卖不掉。 「采办的g0ng人做事未免太散漫了。」 「旱灾?」 「的确不是人力能控制。」人民为了一口饱饭而生纷乱,巴夏国仍出兵攻打西羌部落,战争劳民伤财,此等景况难道不该以人民为先吗?巴夏王实在失德。 我不再信仰苍穹、不再信任所谓善有善报,道:「苍穹若顾念青冥族,岂会眼睁睁看着阿锦州沦陷?」纳月望着我、眼神清澈,她在观察我,糟了,我刚才的失言是否让她察觉端倪?这麽多日子过去了,想起族中惨事我仍心中难平,频频无法自控,再不改正,必会成为我的最大隐患。 「自然听过。」她为何突然提起大祭司? 「有何根据?」 「猜?」 她一副x有成竹的模样,显然十分确信立果在g0ng中,她说是猜的,何意?要是我能不须与人碰触即可读取心语,便可立即得到答案了。 在隐隐等族人的努力下,不出一个月消息便传遍巴夏国,身在王g0ng的我也时常耳闻g0ng人讨论此事,我有预感,不久便能与立果重逢。 「不只厉害,人家长得老美了,我有个表亲前两年曾去阿锦州的神殿祭拜苍穹大神,他告诉我那回正巧见到大祭司,她身穿白裙红袍、一头黑鬒鬒的长发、豆腐般的白皙脸蛋,就是可惜年纪小,再长个几年肯定b娘娘们都漂亮。」 「长得好看也没用,大祭司不能嫁人的吧?」 「大夥都说今年旱灾是因为苍穹大神生气王上灭了青冥族,是不是真的只要大祭司好好供奉苍穹大神就能下雨了?」 「呸呸呸,别胡说,这让外人听见可是要杀头的。」 再过一阵子便是元日,往年我族总在元日举办祭祀大典,巴夏王会在那日要求立果主持祭祀吗?阿锦州神殿毁於战火,他也不会千里迢迢跑回阿锦州祭祀,多半还是会在王g0ng搭个祭台做做样子、聊表心意吧。 沉思之际,一旁熬药的纳月开口问我:「你在想什麽?」 「说是t虚,补补就好。」t虚?十四王子前段日子还jg神奕奕,转眼成了病秧子,这两天甚至卧床不起,怎会是t虚补补即可? 纳月表情凝重,走到我身边、轻声道:「怕又是一支暗箭。」 「好。」她一口答应,毫无半分犹疑。 「你的目标不是十四殿下,我不担心。」这纳月太聪明了,我常常想她是否连我真正的目的都猜到了? 起先我想过若她猜出我的用意,为了大局不该留她x命,後转念一想,她能推测我的能力与目的,便该看得清青冥族蒙受不白之冤,她替我保守秘密,我相信是出於好意,是福不是祸,既探不到她的心语,赌一回吧。 房中,瘦了一大圈的十四王子躺在床上、频频发出呓语,我听不清他说些什麽,伸手一0,他浑身烫得像火球,床下摆的盆中有些残药,是他服下後又回吐出来的吧,这等情况太医还说单单是t虚,定是收好处、蓄意隐瞒病情。 他在床上翻覆、显得十分难受,眉头紧皱、盗汗不止、若醒若梦,迷糊间我听出一语:「……帮我……。」我拿起床边手巾替他拭去额上汗珠,瞧着他痛苦的模样实在不舍。 我不能久留,汐娘随时会回来,十四王子病得离奇,明眼人一看便知有人暗害,难保汐娘不会认定凶手是我而要了我的命。 「我会保护你的。」於公於私,我都想让他活下去。 翌日,我着手调查十四王子患病真相,几乎排除猗桐g0ngg0ng人行凶的可能,唯有纳月、汐娘我始终找不到机会探知心语,可他们二人是最不值得怀疑的对象,我甚至懒得费工夫在他们身上,我将注意力转往太医,许是他趁为十四王子调养身子时动了手脚也未可知。 太医受奚贵妃指使、刻意忽视十四王子的病情,随意开些补身的药忽悠旁人,据他诊断,十四王子乃因食物中毒一病不起,推断应是扁豆、芸豆等食材未烹煮全熟而生毒素。想致十四王子於si地,又岂会只用容易痊癒的豆角之毒呢? 十四王子中毒一事匪夷所思,若有人存心害他,应当以致他於si为目的,太医遵从奚贵妃之命对此事视而不见,可他亦不知下毒之人是谁,我思来想去,豆角之毒乃饮食所致,还是猗桐g0ngg0ng人嫌疑最大,我调查过大多数人都没找到凶手,仅剩纳月、汐娘二人,依我对他俩的了解,他们是绝不会伤害十四王子的。 「汐娘姑姑……有问题。」这是纳月沉思半天得出的结论,我倒不解了,纳月曾信誓旦旦说起汐娘的忠心,为何又怀疑她? 「照你所说,十四殿下必须持续吃下生豆才有此症,汐娘姑姑日日守在他身边,吃穿用的无一不细细检查,怎会没发现豆角有问题?她可不是粗心之人。」 「人心难测,前一刻的朋友可能是下一刻的敌人,在这g0ng中更是如此,再说了,也许汐娘姑姑背後有隐情呢。」纳月身在王g0ng多年,人情冷暖、是非恩怨看得太多。 她笑着喝了口水,道:「学得挺快,这就晓得要防备身边人了。」 「好吧。」纳月摊手放於桌面,轻松道:「你查吧。」她刻意将手伸向我,简直就像早知我能透过肢t接触探知人心。 「发现什麽?」她仍一派悠哉。 「不,我什麽都不知道。」 与她相碰之际,最先听见的正是她的承诺,她明白青冥族受冤、理解我进g0ng的意图,尽管她帮不上我,也绝不向他人多说一言。 我的眼眶有些sh润,我并非在乎世俗眼光或是他人评价,那些对我而言一文不值,我开心的是在这艰苦的世道上,我族不是形影相吊,那些si去的族人正直的身影还活在明眼人心中。 我将手收了回来,对她言:「多谢。」除了道谢,我不知能说些什麽。 我将话题转回十四王子中毒一事,道:「你确实什麽都没做,你是清白的,剩下汐娘了。」 十四王子多次受害、对外人颇为防备,不会轻易吃下旁人给的食物,厨子说多要扁豆是汐娘的意思,难道真是她?如是汐娘给的,十四王子定毫不犹豫吃下,毕竟汐娘是他最亲近之人、根本不会有所怀疑。 一进门,汐娘正伺候十四王子用膳,十四王子靠在软枕上有一口、没一口喝着清粥,他的脸se还是很差,不过能清醒、吃点东西,至少是好转之象。 「哎呀,嬁奴你没事吧?」纳月摆出担心之se,赶忙扶我,瞧她这变脸的本事,我不会哪天会被她卖了还替她数钱吧? 起身之时,我假意腿疼站不稳、拉住汐娘手臂,汐娘虽对我不好,见我这麽跛着,她仍随手帮了我一把,我也终於明白了这场计中计。 可惜奚贵妃小瞧了汐娘的忠心与勇气,为了十四王子,鞠躬尽瘁、si而後已是她的一生不移的信念,她表面装出小人惜命的样子答应奚贵妃除掉十四王子,背後却将毒药换作生扁豆粉,十四王子服下生扁豆粉连日不适,汐娘营造他病重之象只为欺骗奚贵妃。 自奚贵妃召汐娘前去那刻,汐娘已知难逃一si,无论十四王子是si是活,奚贵妃都不会留她这名知情人的命,她不怕si,放不下的唯有十四王子,她忧心将来没了自己的庇护,纯良的十四王子无法抗衡g0ng中的人心险恶,所以她决定将计就计,用自己的命换取十四王子的未来。 接着,她会坦言受奚贵妃指使暗害王子,当然她晓得奚贵妃不会承认、也不会留下证据,巴夏王更不会听信一名奴婢所言而定奚贵妃之罪,遑论奚贵妃还是在外打仗的七王子生母,那位争气的儿子正是她能在g0ng中胡作非为的底气,所以此举志不在扳倒奚贵妃,是想在众人内心埋下种子,有朝一日假如十四王子出事,奚贵妃及七王子首当其冲,同时也能让十四王子认清g0ng中最该防备之人。望,她想看见十四王子百链成钢、坚毅不挠,成为不受人欺的强大存在,我们都知道十四王子不缺善心与才智,他需要的是争夺及反抗的决心,我与十四王子相识不过半年,连我都希望他能勇於面对敌人,一路陪他走来的汐娘又岂会想见他一生怯懦受辱?十四王子最是依赖汐娘,汐娘不在了,他势必得坚强起来、方能存活,当他知晓汐娘因奚贵妃陷害而si,那恨意将是他披荆斩棘的利刃、带领他一步步迈向山巅。 纳月问我从汐娘身上探知了什麽,我没有告诉她,汐娘jg心编排的结局正是我汲汲营营的东西,我和汐娘有同样的心愿,纳月若发现此事,难说会否阻止汐娘。 十一月十一日,冬日初雪落下,猗桐g0ng砖地覆上点点白雪,一名老太监领着一群侍卫闯入、强行带走汐娘,一名生面孔的太医随之而来,我躲在角落听见太医对老太监说明十四王子中了豆角之毒,那瞬,我知道汐娘再看不见春日和熙的太yan了。 「……。」我默认,转过头去不想看她。 「该心虚的是奚贵妃。」 「蒙冤的人多了去。」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多的是因不白之冤si无葬身之地的可怜人。 「这是汐娘的选择,我只是个小小g0ngnv,我能做什麽?纵然我说出真相又能改变什麽?奚贵妃一样能轻易脱罪、汐娘一样si罪难逃,从一开始奚贵妃就没打算给汐娘留活路,汐娘便是懂得这道理才决定将计就计。」我能感觉心跳加速,纳月的b问令我不安,我只能不停找寻理由。 「然後呢?等着奚贵妃灭汐娘的口、让十四殿下继续苟且偷生?」理智告诉我没有做错,但我的x口还是沉痛。 汐娘从入狱到判刑短短两日,期间巴夏王曾传唤十四王子、奚贵妃与汐娘对质,巴夏王以汐娘毒害王子为由将她判处斩刑,奚贵妃全身而退,一切似乎毫无改变,可汐娘的牺牲不会付之东流,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一定有些东西悄悄变化着。 他的痛我感同深受,立果何尝不是另一个汐娘?当我得知她为救我不顾生si,我有感动、有愧疚、也有怨恨,她的情分我谨记在心,但我也气她自作主张,若她真有万一,要我如何安度余生? 我端着饭菜来到他房中,他坐在床沿一动不动,像是单纯发愣、像是静静沉思,汐娘出事後,他一直很平静、不哭不闹,听闻在巴夏王面前对质时,他亦心平气和,旁人在他这年纪遇上这等大事,有几人能不崩溃痛哭,人越是安静、越是可怕,我无法断定他是痛心至极而神思倦怠、抑或强压着情绪不敢外露,若是後者,那他的自制和心计可就不仅仅是令人佩服,而该是忌惮了。 「没胃口。」终於有了回应,他虽不正眼瞧我,至少理会我了。 他抬头,眼中冷得让人颤栗,幽幽反问:「我对自己还不够狠吗?我连最重要的人都舍弃了。」他救不了汐娘,只能看着她一步步走向si亡,他恨那些将汐娘置身地狱之人,更恨自己的无能。 「全是鬼扯,那些东西我要来何用?」他漠然,不再看我。 他闭上眼、沉静良久,最後开口说道:「我想见她。」 我方转身,十四王子问了句:「你是否早知汐娘的计画?」 「也?」 他微微点了次头,很快理解我的意思,道:「你和我同去见汐娘,这是你欠她的。」 十四王子起身、徐步来到我身前,他b我矮半个头,仰视着我却让我感到一种居高临下的风范,他无言的注视是想向我施压吗?我一名奴婢值得他威胁吗?还是我刚才的言语冒犯他了? 来到关押g0ng人的普通牢房,驻守侍卫不多,想来太监、g0ngnv低贱不值一提,更不会有人特意相救,侍卫也懒得多加查验,十四王子亮出身分便轻易入内探监,在纳月的强烈要求下,十四王子答应让她也来送汐娘一程。 「殿下,您怎能来这种地方呢?快回去!」汐娘一见十四王子、立即爬起,但仍看得出她行动吃力。 「您是主子,不能跟奴婢道歉。」 「……殿下……。」汐娘热泪盈眶,带着满脸泪花在十四王子面前跪下,一连磕了三个头,道:「来世奴婢再伺候殿下。」了。 我回头看见汐娘拉着纳月的手,许是要她好好照顾十四王子吧,纳月气我、十四王子说我亏欠汐娘,我真的做错了吗?扪心自问,我的知情不报使汐娘失去最後求生的机会,奚贵妃确实不会放过汐娘,可假如我泄露此事,相信汐娘能多活一阵,然,最终的结果便不会如眼下的完美。 我想将十四王子推上巴夏王位是为了让我的族人活得光明磊落、为了不再有人蒙受冤屈,我难道不是想救人吗?那为何我对汐娘见si不救呢? 我曾说不想变得如巴夏王残暴,可我……似乎越来越铁石心肠、越来越不择手段,会不会终有一日我变得b他更可怕? 「见我?」这可稀奇,她总不会也想与我悲情话别吧? 我和汐娘隔着一道牢门,她在我面前从不和蔼,临si了她看我的态度依旧趾高气昂。 「我是半截身子在棺材里的人,你就别再演戏了,装作奴婢、毕恭毕敬很累吧?」汐娘眼睛微眯、凌厉刺人,她见我不回话,继续说道:「你和纳月不同,进g0ng别有目的,你到底是何来历?」 「终於肯用真面目了。」 「十四殿下……拜托你了。」她向我低头,没了昔日的盛气凌人,诚恳而真切,这反差害我一时无所适从。 「我说了你和纳月不同,纳月能替我照顾好殿下起居,但能助他登上高位的是你。」 「你心怀不轨,我防范你很正常。」 「因为我无人可信,殿下也需要盟友,你不是最佳人选,但我别无选择。」汐娘t力不支,弯身坐在地上,继续道:「那天纳月故意引我离开殿下房中,我心有疑虑返回,见到你潜入其中悉心照料、调查他患病原因,我便晓得你能帮殿下。」原来她一直在暗处观察,纳月办事也太不牢靠了。 「你答应了?」 「足矣。」 「你此刻的筹谋不也是奋不顾身?」是呀,身处险境,唯有奋不顾身才能求得一线生机,我真是多此一问。 伫足不前无异於坐以待毙,十四王子想存活,唯一的办法正是往上爬,爬得b所有王子都高、直至无人之巅。 他……仅是我手中的一把刀,替我斩尽途中荆棘,仅此而已……仅此而已……。 之後的日子,他将自己锁在房中,杜绝会面、少食少饮,纳月尝试入房相劝,却屡屡被他赶出门外,他需要时间,唯有时间能替他理清思绪、沉淀情感以决定未来之路。 纳月认为人少不打紧,留下必须是可信之人,未来新人报到,她也会好好审查是否任用,纳月起先被罚为奴受尽苛待,是汐娘伸出援手、将她接入猗桐g0ng伺候十四王子,她对汐娘的恩情感念在心,誓要替她完成未尽之责、守护十四王子。 没了汐娘时时监视,我总算得以自由进出猗桐g0ng,十四王子有纳月看着、用不了我,正好让我有机会外出探探巴夏王的长年g0ng、查找立果踪迹。 我端着酒壶和几道小菜、假装长年g0ngg0ngnv四处探查,无奈长年g0ng要b猗桐g0ng大上数倍,我这麽找纯粹是瞎折腾,我离开猗桐g0ng大半天、也该回去了,我正打算今日就此放弃,数名g0ngnv迎面走来,我心虚低头、故作镇定与他们错身而过,未料我竟瞧见他们手上盘中剩余的菜品皆为阿锦州的特se菜,王g0ng中纵然有人一时兴起想嚐嚐阿锦州菜se也断不至於七、八样料理皆是如此,莫非这是给立果的?巴夏王yu从大祭司身上得知长生秘诀,兴许是为了讨好立果也未可知? 我改变了主意、继续寻找,朝着方才偶遇的g0ngnv来的方向而去,我找到一间门前站着多名侍卫的屋子,我躲在廊上转角偷偷观察,心中八分确信这便是关押立果之处,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此时万不可打草惊蛇,我强压着内心激动与焦急,y是调头离开。 我不想让人看出异样,进猗桐g0ng前,我特意停下脚步整顿情绪,回房後,我开始思索如 「要是能隐身多好。」我想起曾在神殿书册中读过有人练成隐身冥术,眼下那可真是我梦寐以求的能力啊。 抬头一看、不见月光,空中飘着雪花,不禁令我忆起阿锦州出事前那夜,同样的夜、同样的雪,曾有的家园却没了。 我本要回房,转身之际凑巧瞥见一道人影,我连忙躲在树後,定神细看方知那人是十四王子,在这雪夜他衣衫单薄、也未带披风,晃荡着往一处走去,手上依稀拿着一袋东西,接着他进了昔日汐娘所居的房间,烛光亮起、久久未灭。 忽然,我从窗纸瞧见房中火光越来越亮,那可不是区区烛火能点亮之光,我迟疑了一会儿,一道火舌窜出、烧破窗户、火势瞬间旺盛。 我一时脑热,连呼唤人手帮忙都忘得一乾二净,横冲直撞推开汐娘房间的木门,我本害怕十四王子受困火海、无法自救,才着急忙慌想救人,岂知当我进门,映入眼中的竟是他拿着烛火、淡漠如水地点燃床帐的一幕。 我虽满心疑惑,可没闲暇思考个中原由,烟雾渐浓、火势渐大,再这麽待着必si无疑,我上前用尽浑身力气将他向外拉去,临走前他将手中烛台随意扔在床上,不到一盏茶的工夫,汐娘的房间已完全被火舌吞没。 猗桐g0ng瞬间人声鼎沸、吵嚷不休,但不论情况多乱,我身旁的十四王子依旧波澜不惊,眼神晏然得彷佛这一切与他无关。 「一无所有方能破釜沉舟。」 「我已无可失去之物,他们再也威胁不到我,我再也不必惧怕他们。」 他坚毅决绝的神情在火光下格外耀目,雪夜中,他完成了自我蜕变,从今往後他不再是那名任人欺负的十四王子,在这条崎岖的道路上,他终於学会举起双拳、独自前行。 我曾为汐娘之si愧疚、怜悯十四王子的遭遇,但想起我族承受之苦,那些根本不值一提。 十四王子在汐娘房中洒了油,大火持续了一整夜,直至天明喧嚣逐渐静止,巴夏王特地派人前来关切,奚贵妃以及各处主子纷纷做了场面活,他再不受宠起码还是位王子,该走的过场少不了,若是以前,十四王子定会亲自接见他们遣来的g0ng人并谦虚感谢对方关怀,而今非但对人视若无睹,连句交待的话都没留下,可怜的纳月只能焦头烂额替他应付络绎不绝的问候。 「你是青冥族?」他的一句话令我震惊不已,而他仍旧稳如泰山低头奋笔疾书,他何时知晓我的身分?是纳月出卖了我? 「别浪费时间争论了,你承认与否对我而言都无所谓,我也不关心青冥族是否叛乱,我只想知道你背後有多少帮手。」 「放心吧,不是要对付你们,我想了解手上有多少东西能利用。」他说得轻松,是想拿我们当刀使吧? 「你不也想利用我?」我俩都想当持刀者、都想让对方卖命,他完成了文章、放下了笔,靠在椅背上的他没了童真,唯有看透世间的冷漠,他似笑非笑,道:「嬁奴,我们合作吧,你能得到想要的,我也能达成宿愿。」 然而,一旦与他合作,势必得给他点好处,我担心隐隐等人会否沦为他的工具,也担心有朝一日他背叛我们,届时将是真正的全族覆灭。 「别说得如同我是青冥族。」 「参天塔有青冥族人?」我一想到兴许有更多族人存於世上,难隐澎湃心情。 「你既认定我是青冥族,承认、否认都改变不了什麽。」 「什麽情报?」 国师是我族人?阿锦州沦陷是受自己人所害?不、不可能,我从未听闻国师是青冥族,若真如此,朝云长老岂会瞒我?况且身为同族,他有何理由迷惑巴夏王残杀同胞? 我突感晕眩、向後退了两步,我倚在茶几上、努力保持理智,问他:「国师图的是什麽?青冥族覆灭对他有何益处?」 我瞧了瞧白纸黑字、又 「我们目的不同,可能相抵触的唯有一事。」 他的眼皮沉了下来,眯着双眼,缓缓回覆:「随你。」 他嗤笑一声,回道:「汐娘人头落地那刻起,世上再无我的亲人。」所谓孤家寡人便是如此吧,可悲而强大。 我们需要同伴,十四王子是我们唯一的出路,同样孤立无援的他也需要盟友。 我从他手中ch0u过两张书纸,在上头写满了我的冀望,契约上签下我俩的名字,以血为印、永不背信。 我望着手上自己这份,他的名字言羲二字工整地躺在纸上,嬁奴二字却显得暧昧隐晦,我坦言:「不是。」 「怎麽?怕契约不作数?」 「待完成契约所书的每一件事,我会告诉你的。」他笑而不语。 我浅笑点头,回道:「折腾了一夜,休息去吧。」 新一拨g0ng人入住猗桐g0ng两日,纳月尚未来得及观察他们是否适宜留下,言羲断然拒绝,他表示猗桐g0ng不需要额外人手,现今的数名g0ngnv与太监已够使唤,真忙不过来再临时借调别处g0ng人几日即可,猗桐g0ng仅有他这一名主子,他也非放纵享受之人,确实无需找来一夥人碍眼。 为了积累实力,他日日将自己关在书房发愤图强,夜中他避开众人耳目练跑强身,将自己b得没有一丝喘息时间,我想过劝他,最终作罢,我想这样他才能好过些,毕竟背负着他人的牺牲,谁能安然地享受锦衣玉食呢? 黔驴技穷的我只好寻求言羲这位王子相助,他一听我yu鱼目混珠进入参天塔,立马否决我的计策。 「何以见得?」 「他想藉由祭天大典引出青冥族,他知道我们必会营救大祭司。」我茅塞顿开,惊觉自己的愚蠢,能成为一国之主的男人岂会任我们摆弄? 我思索了会儿,认为言羲所言有理,我虽想接近立果,却无法在众目睽睽之下办成此事,反倒容易暴露自己,唉,苦心孤诣营造了流言与气氛,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一直在演戏吗?」如今的他与往昔大有不同,我早知他睿智,可这沉着y诡的气质才是他焕然一新的主因,我弄不清他是总掩饰本x或是受了汐娘之si影响而心x大变? 「不重要,这般的你更适合寻仇。」 近来眼见言羲的变化,我有了新的感悟,同样经历挫折,他变了、我也变了,但我们是往好的方向去吗?曾经我们单纯天真、活在旁人的羽翼下欢乐成长,我喜欢那样无忧无虑的生活,却厌恶当时自己的懵懂,如我早知世间险恶,身为大祭司的我能为青冥族做更多事,如今的悲剧是否便不会发生? 俗话不是说有得必有失吗?我失去过往的纯粹,换来的是一雪前仇、搭救族人的机会,算算我也不亏,只要脚步不停,我相信我会走到向往之地的。 言羲眼下只愿替汐娘报仇并为曾受的苦难讨回公道,他无念於王位之争,这对我可是个大问题,我该如何让他有意一争呢? 「不劳费心,我自有主张,不过有件事你倒能帮忙。」 「我需要一份名单。」 他又笑了,这次是爽朗的笑容,赞扬:「挺聪明。」 「你都说了平等,与年岁无g系。」你一名幼子计较。」我这成年人跟个孩子较劲也太小心眼,忍忍算了,毕竟出身王族,有些架子不奇怪。 「知道了。」我不耐烦地回了一声,走出书房。 我写了封信告知隐隐祭天大典时不可入g0ng,言羲断定巴夏王想来一招请君入瓮,届时防备森严,天罗地网下他们走投无路,只会白白送了命。 不知立果是如何将我与她对换容颜的?上回她打晕我,我没亲见到她使用冥术,若她能将容颜还给我,是否就能换得她的自由? 等待祭天大典的每一日对我都是折磨,我试图用忙碌转移注意力,心不在焉的我因此ga0砸不少工作,如今猗桐g0ng人手少,我频频犯错,已是掌事g0ngnv的纳月不得不出言训诫,这也是她多日来头一回与我说话。 「我说的你听清了吗?」瞧我没反应,她略显不快。 她环顾四周,确定周围无人,道:「我不管你和十四殿下达成什麽协议,希望你不要忘记此刻的身分,奴婢该有奴婢的样子。」近来我总往言羲书房跑,纳月看出我们合谋实属正常,估0她说这番话也是想让我别忘形,以免引人怀疑。 若能过得好,谁甘愿为奴为婢?既已身不由己,至少能选择不让奴x入心,再苦再累是一回事,奴颜无妨、绝不媚骨,相信纳月亦是如此。 纳月神情淡然,悠悠道来:「愤怒已消,但我无法说服自己原谅你的见si不救。」 纳月表情变得难以言喻,好似不可置信、又像讽刺、还带着鄙夷,她嗤笑一声,道:「别人的情感对你来说毫无意义吗?」 纳月说过我太理智,若说当时是一种善意提点,这回即是不满的指责,理智过头、利弊双存,即便遭人嫌弃冷心冷面,可我能过得轻松点,说我自私也罢,我只是不想被情感牵绊太深。 再者,我也实在不愿深究他人感情,不知道便不会为难,唯愿与善以善、与恶以恶。 「你连对方的情感都不愿了解,又怎晓得什麽才是同等回报?」 「别人付出的可不只是一个烧饼,很多东西不用心就看不到。」纳月突然用怜惜的眼神瞧着我,道:「嬁奴,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麽,但我看得出你并非天生淡漠,不要故步自封,如果你愿意好好去t会,你会发现你错过很多值得珍惜的事物。」 「我以为你是勇敢之人。」 说我逃避也好、胆小也好,人生本就有舍有得,我得到了安宁且平静的生活、而以错过美好为代价,我甘之如饴,人人所求不同,清静无波澜的心境才是我内心深处最渴切的冀望。 一年前的此刻,我身在温暖的神殿,而今我却在这间冰冷的小屋对着烛火发愣,旁人欢欣鼓舞迎接新年,殊不知我迎来是不计其数的族人忌日。 届时我随言羲入场,估计在茫茫人海中她难看见我,这样也好,万一她一时惊讶露出异样,巴夏王许会察觉,为了彼此的安全,她没注意到我才好。 一仰头,远处七彩天灯高飞,祭天大典开始了,巴夏王将仪典交由国师筹备,眼下他得接见朝臣贺年,估计正午之际才会前往参天塔。 尽管青冥族被诬陷谋反,但信仰本身与政治无关,世人眼中的大祭司仍是距离苍穹最近之人、是苍穹与世间g0u通的桥梁,他们依旧敬仰大祭司之名、期待有幸亲眼见见传闻中的大祭司,这些天光听旁人谈论这些无谓之事都累得慌,他们误解太深,我根本不认为自己和常人有何不同,谣言所说我能与苍穹对话也是无稽之谈,我呢,除了风声、雨声,压根儿没听过苍穹之声,要我说大祭司其实是苍穹头号奴隶,成天为祂做这做那,却无半点回报。 巳时刚过,言羲回了猗桐g0ng,稍做休息後,我们便出发前往参天塔,临行前他特地私下提醒我千万注意言行、保持冷静,稍後我不仅会见到分别多时的挚友,也会见到屠我青 高耸的参天塔效仿阿锦州建筑风格呈圆顶尖塔之状,以蓝、白、黑三se做底,表达敬畏苍穹之意,参天塔前广场之上筑起一座两层楼高的祭台,天圆地方,一层为方、二层为圆,而在其之上是足以炖了十个人的巨大祭炉。 广场外围搭设不少顶棚及座椅,是给观礼者休憩用的,毕竟今日可是有青冥族大祭司亲临主持的祭天仪式,虔诚的巴夏国民岂会错过此等沐浴神辉的良机? 我不喜欢当大祭司、不喜欢乏味的祭祀,如今再没人苦口婆心劝我守规矩,我倒怀念起那抄写祭文、跪拜念经的日子,并非我x子改了,是我终於懂得再索然无味的事只要有亲人朋友在侧,即是欢愉的时刻。 言羲解释:「那祭炉所焚之物可直达苍穹大神,唯有青冥族的大祭司方有资格朝内焚烧祭文。」他在棚下找了个偏僻位置坐下。 我站在言羲身後,心脏狂乱跳动,有兴奋、也有伤感,我知道巴夏王为了脸上有光,不会让立果在众人面前显得病弱或jg神不济,她会风光出席,我心疼的是在立果乖乖听命的背後受了多少折磨与胁迫,她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y脾气,她能无声无息被关押一年而不拼si一搏,想来巴夏王没少拿天牢中族人x命相要胁。 自从知道这是一场圈套,我就在想巴夏王yu请君入瓮的真的是我们吗?若真要抓我们,何不选择在王g0ng外举办祭天大典?他应当晓得我们入g0ng不易,自然无法全数出动,在外头能引来更多青冥族人,连我都能想到的问题他不会没想到,莫非他的目标不是我们? 巴夏王言烨年过五十、t格依然高大jg壮,穿着皇袍亦难掩结实,多年征战养出的戾气在他脸上一览无遗,渐显灰白的头发与胡须替他添了一丝沧桑,若非已过俊逸之年,以他的面相如今王廷中要找出与他b肩的也不出几名。 巴夏王透着的是背负无数人命的肃戾,而奚贵妃身上的是一种胜利者的高傲,同为气场充盈之人,二者给人的感觉大相迳庭,可一样惹人讨厌。 巴夏王让众人起身,於参天塔前道貌岸然一番演讲、哄得众人如痴如醉,什麽国泰民安、千秋万代,我听在耳里、恶心在心里,屠杀百姓、旱灾肆nve,何来安居乐业的美好? 我向参天塔的g0ngnv要了些水,廊下等待时,廊外一园红梅x1引了我,地上雪花未融,衬得红梅更加yan丽,闲来无事,索x随意欣赏欣赏这片梅林,穿梭树间、梅香扑鼻,人总说梅花受得苦寒、方能绽放美丽,我却好奇梅花是否宁愿挨着天寒地冻也要一枝独秀?兴许这根本不是它所想要的,只是苍穹强加於它。 他黑袍上的绣纹相当jg致,腰间的玉要价不菲,胆敢在参天塔肆意打瞌睡,不是王族便是权贵。 细看他的相貌,我有种熟悉感,彷佛从前见过,神殿门禁森严,若我真的见过他定会记得,因此对这莫名的感觉让我有些疑惑。 无论他是谁,必定非富则贵,我向他行礼,回道:「奴婢嬁奴,在猗桐g0ng当差。」 「是。」 「午时将至。」 他将剩余的酒一饮而尽,随手将空酒瓶扔给我,接着一言不发、晃荡远去,我望着手上的酒壶0不着头脑,不知他是何方神圣,但真是个怪人。 「这酒壶交给我便成。」 「自然,尽冬大人好酒,参天塔中人人皆认得尽冬大人的酒壶。」 言羲说巴夏王听信国师所言才血洗阿锦州,国师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他刚刚近在咫尺,我却浑然不知,我为自己的无知痛心疾首,也为自己觉得他气韵引人而惭愧不已。 我该庆幸并非一开始便知他是国师,我尚做不到处变不惊、亦无法将真实情感隐藏得不露痕迹,他与我近距离接触,我的情绪躲不过他的眼,没在他面前散发恨意着实是幸事,否则我大概转眼就进了天牢。躯壳下藏着的险恶有谁能看见?也许唯有因他而si的亡魂方知他的蛇蠍之心。 巴夏王与国师聊了两句後,国师便开始了今日的重头戏,他领着数十名祭司走上黑毯,广场上除了他们颂念祭文之声、再无其余杂音。 咚咚鼓声退去,无声中,一道身影缓缓自参天塔中走出,她身披纯白衣衫、妆发简朴不失高雅,望着她步下阶梯,我的悸动难以言喻,当我终於亲眼确认她好好活着,泪滴不自主滑落,我赶忙擦去,深怕露出马脚,看到立果顶着我的模样在面前晃悠实在奇妙,我想她若见了我,心里也一定别扭。 纳月不禁赞道:「她便是青冥族的大祭司锦尘,当真风姿绰约。」要是让立果听去,她必高兴得上天,这辈子可还没人这麽称赞过她,她虽长得娇俏,那静不下的x子实在无法让人联想到风姿绰约这四个字,别瞧她此时乖巧走在黑毯上,我敢打赌她心中正咒骂巴夏王祖宗十八代,纳月又道:「大祭司一生不能婚嫁,可惜了这位佳人。」 「觅得佳婿何等幸事,大祭司无法与人结亲,岂不可惜?」 当年朝云长老选择我为大祭司,我接受了,也晓得余生只能守着苍穹,我虽放弃了姻缘,却换来优渥生活,算是等价交换吧,我不後悔走上这条路,然而阿锦州已毁、青冥族几近灭族,这大祭司之名还有什麽意义? 他要做什麽?仪典中从未有此仪式,祭台之上的立果如此刻的我一般一脸不解。 献血!青冥族供奉苍穹从不以血为祭,国师若是青冥族,怎会不知?莫非他是刻意为之?可他这麽做有何目的? 立果划破指尖、在白绢上以血为墨、写出一篇祭文,国师戴着面具、我瞧不见他的表情,想必应该很得意吧,要真想让大祭司写上一篇血书,大可在祭天大典开始前让立果提前准备,偏得当着众人面前强迫她,怎麽想都可疑。 蓝se火焰转眼便吞噬四周,祭天大典成了烈火地狱,哀嚎尖叫不绝於耳、人人自危忙着逃命,眼前烈火肆nve不禁让我回想起当时从巴夏士兵记忆中看见的阿锦州沦陷的惨状,我的族人也曾受着同样的苦……。 眼下的景象让我一时失神,纳月使劲推我了一把,我方醒神,此时我才发现我们所处的观礼台已烧毁大半,我一转身便踢上脚边躺着的一具焦屍,焦黑的身躯还能清楚看到它张嘴恐惧的痛苦表情,我的胃一阵恶心、险些吐了出来,鼻中充斥着各种焦味、烟燻得人神思恍惚。 「你们先走!」 「我不能再丢下她!」立果为我牺牲太多,我做不到弃她而去。 「她也会被烧si的!」 热气!是呀!广场一片火海,我为何全然未感灼热?可身下的言羲、纳月早已满头大汗,到底怎麽回事? 「这!」他俩瞠目结舌望着我,满脸不可置信,其实我何尝不吃惊? 「……天火……。」 「我知道怎麽灭了这火。」我拔下头上发簪、在手心刺出一口子,将自己的血抹在言羲、纳月二人手上,道:「照顾好自己。」 「若我回不来,契约上的事即使只靠你自己也要完成。」我替灰头土脸的他擦去脸上些许脏w,笑言:「我真的很想看看你治理的国家会是什麽样子。」 我们没多说告别之言,因为我们都晓得那并无意义,且心中多少期盼着将来还有再见之日。 我连忙拍灭她身上的火,我抱着她、呼喊着她的名字:「立果!醒醒!」 「还好你活着!」亲眼见她在我怀中喘气,我喜不自胜地差点掉泪。 「我也这麽觉得。」我笑了,她也笑了,彷佛回到了过去在神殿的时候。 巴夏王和国师是我的仇人,但其他人与我无怨无仇,我当真要狠心见si不救?何况言羲和纳月也在,我无法确定抹在他们手上的血能保他们多久,若天火不灭,一路扩散是否将殃及百姓?可一旦天火熄灭,巴夏王便有余力对付我们,我该如何选择? 立果心知肚明选择救人换来的是她无法预知的悲惨下场,若她假扮大祭司一事暴露,我能活、她却难说,然而她依旧决定救人,我佩服她的大义,也不舍她的牺牲。 她牵起我的手、放置祭炉之上,随着手心伤口的血滴落入祭炉,嘶嘶的烈火之声逐渐平息,当我再抬头,已不见蔓延的天火……。 天火为何对我不起作用?因为我是大祭司吗?若真是因我是大祭司之故,还当真讽刺,苍穹舍弃了青冥族、任由巴夏王屠戮我族,为此我不再信仰苍穹、不愿再担负祭祀苍穹之责,而在参天塔广场的茫茫人海中,祂却无视虔诚的信徒、唯独庇护了我,究竟是苍穹无眼或是偏宠大祭司这个名号? 我已明了这场祭天大典目的不为祈福求雨,据我推断,巴夏王和国师应当发现立果假扮大祭司,血祭如只为证实立果身分,未免手段过激,他们处心积虑、不顾众人生si执意这麽做,就是想b真正的青冥族大祭司现身,他们赌我即便不顾旁人、亦不会弃立果不顾,退一万步说,纵使我不出现,si了这些人他们也不觉得可惜。 「我的锦尘大人,您可终於来了。」 我不禁倒ch0u一口气,天火来得毫无预警,方才我是想起朝云长老年年的提醒,除我以外,旁人不可擅用祭炉,又见立果血书入祭炉後立即引发天火,而我又不受天火侵袭,这才推断自己的血能灭火,但我也单单是推断,万一我的血不起效,立果、言羲、纳月还有这数百名观礼者岂非跟着陪葬、si无全屍?巴夏王、国师二人的狼子之心实在可恨。 「都什麽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笑。」立果瘪着嘴。 立果无奈,叹道:「我差点忘了小时候打架你都是挥第一拳的那个。」 以前老觉得难受,如今才懂那些挫折与今日承受的一切相b恍如沧海一粟,我多想对当初无知的自己骂一句身在福中不知福。 她假装咳嗽,回答:「你当我是天才啊?光练这一项就快要我命了。」 「你还不满了,要不是我,哪有你这一年自由的日子呀。」自由?我这一年真的有过自由吗? 「要怀念先等等,你脑子b我好,快想想办法吧。」 罢了,靠天不如靠自己,尽力一试吧。 大祭司是虚名,却是世人奉为高岭之花的存在,他们敬重、更敬畏,一滴不属於大祭司的血落入祭炉、直达苍穹便可让祂龙颜大怒、降下天火,若杀了大祭司,临头的又该是何等灾祸呢? 勿怪?他要以si谢罪我便不怪,原想这麽回他,想想此刻不宜做口舌之争,做主的是巴夏王,我不必与国师多做纠缠。 手上的伤隐隐作痛,低头一瞧,我已满手鲜血,灵光一闪,我心生一计,道:「巴夏王,你灭我青冥族不就是想要长生之法吗?」我和隐隐是掳了与巴夏王亲近的重臣并从他们的心语得知此事,旁人所知青冥族叛变而遭军队镇压不过是巴夏王掩饰罪刑的手段,知晓实情者不多,我刻意在众人面前提起此事,虽不能保证有人信我,至少能在他们心中埋下一颗种子。 我走近一名侍卫,他的刀对着我,我用指尖轻轻夹住刀身往我喉头移了几分,当冰冷的刀锋抵上我的颈子,本就紧张兮兮的侍卫吓得一哆嗦,他扔了刀、跪伏在地颤抖、不敢妄动,周围的侍卫亦如惊弓之鸟,我每跨出一 一路几乎畅行无阻,此时我与巴夏王距离不过十步,他的眼神格外冷酷,以神灵之姿低看蝼蚁般毫无人的情感,他轻巧ch0u出腰间配剑指向我,他不惧苍穹、却渴望获得苍穹的永生之力,是矛盾还是愚蠢? 「本王要的,莫非你能给?」前头还否认,现在藏不住贪念了。 巴夏王的眼睛先是因惊喜而张、後因谨慎而微眯,要骗他果然没这麽容易,不过他只要有一丝半点相信我的血能助他长生不si,我、立果以及被关於天牢的族人就有一线生机。 虽然落於巴夏王手中实非我所愿,能暂时保住命已是万幸,他将立果送入天牢应当会留她x命日後要胁我,事已至此、静观其变吧。 五名黑衣者皆是个中高手,与王g0ng侍卫较量的刀光剑影中,轻易打倒十来人,侍卫一左一右架着我急着将我带离此处,我挣扎却抵抗不了他们的强大的手劲,忽然眼前闪过一片银光、飞溅的血滴随即入眼,我尚未弄清状况,隐隐和他的同伴已将我围在中央保护着我,这时我才发现方才两侧胁持我的王g0ng侍卫双双倒地哀号,原本捉着我的手已与他们的身躯分离、掉落他们身旁。 话音方落,隐隐以迅雷般难以置信的速度突破重围、直奔巴夏王,我立马明白他的意图,擒贼先擒王,拿下巴夏王这场战斗便结束了。 隐隐凭着轻巧而多变的剑术压制着巴夏王,趁巴夏王疲累气短时,他抓准机会绕到他身後、划断他的右手筋,巴夏王无力握剑,隐隐将青铜剑搁在他脖子上,最终拿下了立於国家顶端的王。 隐隐中箭、一时疏於防备,巴夏王趁此逃脱,我们又一次遭到敌人包围,我朝言羲望去,真的没想到扭转局势的这一箭会出自他手,我曾一度以为同病相怜的我们能依赖彼此,原来是我一厢情愿。 若今日我们全都得si在此地,皆怪我识人不明,是我错了,竟傻得相信仇人之子,言羲这一箭不只s在隐隐身上、更s穿了我的心,我顿觉x口压抑得喘不过气、喉头酸哽难受,脑中闪过阿锦州沦陷时族人遭人杀害的画面,难道这些今日又要重演一回吗? 侍卫上前yu逮捕我,隐隐不顾伤势挡在我身前,他坚毅的眼神警告着敌人除非踏过他的屍t,否则休想再近半步。 同伴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地上的血迹越来越深,我不能眼睁睁见他们si在我面前,他们不能si,不能! 「不要──!」 我抱着头、倒在立果怀中,我想摆脱这些声音、想把它们从我耳中赶走,为何要让我听见这些?为何不是别人承受这些?我的脑袋彷佛快炸裂了,难以言说的剧痛使我无法思考,此刻我唯有一个念头,我想让那些伤害我族之人嚐嚐这等痛苦。 在东倒西歪的人群中,巴夏王鹤立j群,他的神情难受得很,却以毅力支撑身t不倒,我在立果的搀扶下站起,环视着这奇异之象,在场之人唯有青冥族人安然无恙,隐隐、立果等人皆无异状,国师也好好地站在参天塔阶梯之前。 身子不再难受,我的脑子总算清醒得多、慌乱的情绪也逐渐冷静下来,眼中的鲜红一点点淡去,一片白光後,世间恢复了原有的se彩斑斓。 「锦尘大人!」 隐隐将我背在背上,与其他同伴迅速撤离,在我失去意识前,依稀听见纳月的声音,後来的事我便一无所知……。 虽说是家徒四壁的处境,但我不由自主嘴角上扬,我们真的逃出巴夏王的手掌心了。 岩洞口的门布掀开,隐隐端着一盆水入内,他见我醒来惊喜不已,呼喊:「锦尘大人!」 「这是哪?」 「其他人呢?」 「立果呢?」 我心中大石总算 「这些稍候再说,有人想见你。」 「朝云长老。」 接连的好消息让我感觉世上还是有希望的,我似乎又有了勇气去面对这残酷的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