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26章 疑点并未解除,义园迷雾重重(二合一)
“汉兵已掠地~四面楚歌声~”
“君王意气尽~妾妃何聊生~”
这场《霸王别姬》逐渐接近尾声。
羽籍虽然一直在旁边敲锣,但嘴上却不由自主地跟着轻声哼唱起来。
眼神中也逐渐褪去一抹稚嫩,生出些许霸王之色。
一个戏子出身的低贱娃,渐渐地开始挖去自己骨子里那点卑微,势必要将最出彩的霸王进行演绎。
正如老班主想的那样。
他是一个极好的武生坯子。
甚至于老班主在这戏神义园为王爷当了数十年的暗探,也从未见过对戏曲能够领悟得如此之快的孩子。
要知道在这吃饱饭便是普通人一生所求的时代。
不少人会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将孩子贱卖给义园。
但更多的是他们真的养不活一个小孩了。
对于这种被孩子而言,练好义园所授的本事是唯一能够吃上饭的办法。
大家都在用力的活着。
这种情况下,羽籍能够脱颖而出优秀到所有人都觉得他能够继承戏神义园的下一任班主。
足以证明其出色。
“哈哈哈,快哉快哉!”王爷随手舞动霸王枪说道。
一曲结束,他酣畅淋漓。
在战场上压抑许久的戾气也被自己的爱好平复了些许。
老班主见状正准备打算上前询问王爷是否还有其他指示。
就在此时,羽籍突然开口道:
“您还未卸妆,不得言语。”
一时间,整个戏楼陷入种莫名其妙的死寂。
老班主面如死灰地看向他,王爷也眯起双眼默不作声。
羽籍所言,是梨园子弟中的规矩——
【脸谱上妆后,褪妆之前不得开口言出一切无关演绎的话语】
在他们看来,脸谱上妆就表示此刻的你不再是自己。
而是所演绎的那个角色,类似傩戏中的受祭之人,也就是所谓的“尸”。
鬼神在天上看着你。
所以,这时候开口说出其他事情,那便是对鬼神的不敬。
只有下了后台,卸了妆,你才能做回你自己。
可这种话是能够对王爷说的吗?
老班主立马搭腔呵斥道:“嘿!你个小王八蛋!胡扯什么了!快去帮王爷卸妆褪服!”
他妈的,这小子还真把王爷当成低贱的戏子了?
这梨园规矩于王爷何干?
人家想说就说,想唱就唱!
你小子嫌自己命长,可别拖累了我这把老骨头!
羽籍似乎意识到自己越界了,低着头抿着嘴默默地走过去接过王爷手中的霸王枪。
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好,又转身继续帮王爷褪去戏服卸去脸妆。
在他忙活的时候,王爷平淡地问道:“你姓甚名谁?”
“回王爷话,他叫羽籍,是我们这儿的武生。”老班主赔笑着说道。
王爷却冰冷地看了他一眼。
一字一句地说道:“问你了吗?”
短短四个字,吓得老班主冷汗直冒。
整个人好似坠入冰窖般感到脊骨发凉。
这位可是在战场上杀人如麻的边疆王爷。
他手中的人命堆积起来,恐怕能将整个义园堵得严严实实的。
自己虽然在这义园中替他做了这么多年的暗探,可在其眼中依旧是一条随手就能捏死的野狗。
“也罢,赐酒。”
片刻后,待脸上的妆容褪去,王爷重新换回蟒袍后。
随意地挥了挥手说道。
这才让老班主缓过气来。
生怕王爷下一句话就是赐死自己。
连连点头端来一杯清澈如泉的酒水。
但却是递到羽籍面前,面色凝重地说道:“这是王爷赏赐你的酒,喝了它,好生歇息。”
羽籍受宠若惊地接过来。
跪在地上郑重地朝着王爷磕了几个头。
“谢王爷赏赐!”
哪怕上一秒的羽籍再怎么代入为霸王。
但在王爷面前,在这世道面前。
他依旧是那个地位卑微的戏子。
该磕头还是得磕,该感谢还是得谢。
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王爷瞥了一眼后才对老班主说道:“我让你置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回王爷话,符合生辰五行的孩童都找到了,最多明日便可将他们全部接于园中,一定好生喂养着。”老班主小声说道:“等您离去之时,便是他们以命回报之日。”
听到这话,王爷点了点头。
用手轻轻摩擦着身边桌子上放着的巨刀。
感受着刀锋的锐利和刀鞘上面斑驳的伤痕。
这刀也跟他征战沙场不少年岁了。
修了又修,补了又补。
刀身虽然看似崭新无比,可刀鞘上却能看出其饱经沧桑。
“古来有诸葛丞相以七星灯续命,可惜被那莽撞魏延破之。”
“今时吾亦能以【五曲】打破生死之隙。”
“切记,此事务必不能被他人知晓,否则我拿你是问。”
老班主浑身一颤,扑通一下双膝跪地。
将头抵在地上铿锵有力地说道:“愿为王爷肝脑涂地!”
嘴上虽然是这么说着。
实际上吴亡却在他头顶看见了另一种想法。
仔细阅读片刻,心中也有了盘算。
原来这王爷感觉自身的健康已经每况愈下,甚至早有太医探出其身怀绝症。
多半活不过半载了。
绝症无医的情况下,他开始将目光放在那些通阴晓阳的术法上。
最终寻得一部【五曲】。
以五位生辰和属相都适合的人,将他们的躯壳对应部位拼凑在一起形成的新身体能够连接阴阳两侧。
让阴间的人回到阳间。
以这具身体为载体重新活过来。
既然这具身体寻医无果,那便另寻身躯再活一世。
王爷是想等死后,依靠【五曲】的邪术复活自身。
一旁的羽籍听此。
心中不由大惊。
他虽然不懂什么【五曲】,但却听得出来王爷准备杀掉五个无辜的孩童来做某事。
正准备开口询问时,腹中剧痛骤起。
羽籍立马疼得如同煮熟的虾一样,弓起身子蜷缩在地上汗流如柱。
剧痛甚至让他都没办法张口惨叫出声。
片刻间整个人便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那杯酒,是送他上西天极乐的鸩酒。
直到此时,他才想明白为什么王爷和老班主会如此不加掩饰的在自己面前谈论各种事情。
因为自己根本走不出这戏楼。
“虞……虞……我看不见你了……”
此时,羽籍脑海中浮现出的是娄虞那月光下的笑容。
他自然是不知晓娄虞并非老班主的亲生女儿。
甚至在羽籍的视角看来,无论是王爷来访的事情,还是如今的配戏辅佐都是对方所说的。
看上去有种阴谋陷害的感觉。
可羽籍连一丝埋怨她的意思都没有。
也绝不认为对方会谋害自己。
他想要做的,仅仅只是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跟娄虞提醒,让对方当心老班主和王爷所谋划的事情会造成许多杀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