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再会女帝(二)(1 / 2)

(' 第220章 再会女帝(二)

时隔一年余,女帝才终于又再次见到了那位评誉她为天下第一美人的胭脂评笔者,又或者说,再次见到了那位在凤翔时咄咄逼人、似乎怎么也算无遗策的大唐萧砚。

但时至现下,这位大唐的萧砚,却似乎已然变了一个人。

被拱卫在最中间的一名青年武夫,明明身着紫袍,但只胯了一匹寻常可见的坐骑,皮肤也变成了古铜色,下巴上留有胡茬,显然是有一股疲倦、瘦削的样子,似乎是有一股巨大的压力沉沉的压在他的肩上,使得其就此消沉了下去了一般,不复以往的风采气势。

女帝负手立在栏边,稍稍蹙眉,却是没有第一时间移开自己的凤眸,在萧砚的身上放了许久,方才缓缓看向了跟在负责拱卫萧砚等将领后面的步军上。

却见这一个个步军方阵,比起前头整齐且耀眼的白袍骑士,反而更是齐整了无数倍。

当此之时,每个方阵前都有几個将官骑着马慢慢策动,而正是这个速度,便也正好压住了后面步阵行进的步伐,故就算是从她这个视角看过去,也怎么看都觉得这些步军是一条线,长矛如林,整个队伍里居然没有其他的兵刃,所有士卒都只直举着手中长矛,以便步而行,但步伐却格外的一致,使人看起来格外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女帝再次蹙眉,她身为岐王,在军营中待的时间不算少,自是很明白这些兵家子的习性,莫说是在这种万民追捧的气氛下,就算是寻常行军,甚至是在战阵上列阵厮杀时,那等东张西望、左顾右盼的人也不在少数,更别提在这繁华的汴京城中了。

据她所知,这所谓的归德军,应当尽数是燕地儿郎才对,按照常理来说,这些兵卒甚至这辈子头一回来汴京,但就是如此,这些兵卒竟然连多余的动作都没有,自始至终都只是把灼灼的目光死死盯向前头,偶有少数人因气氛而情不自禁的小心瞥了下左右,也会迅速收回,以维持其方阵不会因其而乱。

这支兵马的军人素养,很高,甚至可称当世一绝……

女帝心下不禁生出惊叹之感,却是下意识的再次将凤眸望向了萧砚身上,从一年前到现下,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这个青年的了解实在太少,自始至终,萧砚身上都有一种神秘感让她怎么也看不清,但就是这种神秘感,却又极容易吸引一个女子对其的好奇心。

不论是岐王还是那一本该正值风华的女帝,这两个身份就算尽数系于一女子的身上,但不管是哪一个身份,都无法避免的对其产生出难以拒绝的探索感。

在她身侧,姬如雪持着盛有雪块的琉璃盏,目光只是怔怔,从最开始到现在,她的心神几乎只系于萧砚一人,无论是前面悲壮且沉郁的灵牌骑阵,亦或是后面威武整齐的步阵,都不及那一个人。

少女的心思,向来都只有单纯且执拗。

她们都说自己寄情于这个已尊为冠军侯的青年,但她的记忆深处,却自始至终都只是仍然记着那个雪夜中的少年。

她的眼里,不在乎这个少年是不是真的算无遗策、是不是真的乃不世出的帅才、是不是真的风流于天下,她在乎的,从来都只有少年本人。

少年于斯,却又憔悴于斯。

河北一行,她便不再掩藏自己的心思,也无意藏自己的心思,喜欢便就是喜欢,爱便就是爱,掩着藏着反而是小女儿姿态。

她可不是小女儿。

所以便是当着女帝连同三个圣姬的面,姬如雪这会也不加掩饰的面上流露出了担心的模样,不仅仅是因为萧砚黑了、瘦了,还有那一分憔悴的气质,令她心里下意识难受起来。

事实上,姬如雪从河北回来后,就一直和妙成天待在汴京,因为有天速星段成天和上官云阙同在安乐阁的原因,她们是知道这大梁朝堂里嫉恨萧砚的人不少,所以就难免会认为萧砚如此憔悴,是因为尔虞我诈而生,自然在不经意间会生出心疼的情绪。

但她懂得萧砚,纵使是万难,这个人都只会昂然走下去,所以她能做的,也只是坚定不移的跟上去。

不论是不是前路万险。

她都不想因为自己拖累他。

所以在下一刻,姬如雪便长呼一口气,收回目光,折身去将手中琉璃盏中的冰块分去,而后在不经意间,指尖涌出淡淡的明蓝色辉光,而后辉光宛如流水般的浸在已然稍稍融化了些许的冰块上,竟是再次使之凝聚。

萧砚教给她的‘三分归元气’,已然令她的内力在短短半年内极速增长了两个大台阶,从不入流的小星位一举跨过中星位,直达大星位,甚至已然隐隐触摸到练气期小天位的门槛。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这个消息分享给萧砚。

……

归德军连女帝都不禁赞叹,便不用提场中的百姓了,尤其是在见到那些整齐的步伐后,且整个队伍都宛如钢铁洪流一般的前进,居然除了最开始的那一首厚重的《马踏燕然》后,居然再无声音,就算只是便步,就已然有连绵的脚步声响起。

恰才被前面数不尽的灵牌骑阵而震慑得心生悲凉之感的百姓们,便马上被这整齐、沉默却又威武的阵型给催眠的目眩神驰,甚至被震撼的每个人都不敢大声喘气。

这是不同于普通军阵的威慑力,每一个在场中人都下意识心潮激荡,热血沸腾,这种耀武扬威的感觉,是不同于之前汴梁禁军那种单纯的显摆之状的,这是一种震慑、一种展示、一种压迫。。

而带给百姓的,便就是不可言状的激动、鼓舞,甚至他们明明第一次见到这些北地儿郎,却不由自主的心生一股其本来就应该是那种对百姓秋毫无犯、对敌人百战无敌的天下强军。

有这么一股强军入卫汴京,何愁战火会波及此处?

一时间,原本沉默下去的百姓们人人鼓动,下意识对这支军队油生一股崇敬感,尤其是那第一次坦然显露于百姓眼中的冠军侯萧砚。

若是按照传闻所讲,这位冠军侯却并不是身高丈二,也并不是那种以千万人鲜血染红官袍的杀神模样,反而竟只是一个青年,一个脸上轮廓如刀一般分明、身形颀长却略显瘦削的英挺青年。

不过尤让人注意的是,这个青年虽然文臣打扮,但腰挎着一柄唐刀,肩头立有一只神俊的海东青,且脸色平静,稍稍锁眉,有着远超同龄人许多的沉稳感。但却似乎又略略彰显出了一股年少成名的骄傲之意,坐在马背上的身姿挺直,腰上系的是朱温赏赐的金腰带,头顶带的是御赐乌纱幞头,蜂腰宽肩,锐利眸光一直盯着前方,气质格外突出。

这个青年,明明处处都不像一个能指挥上万人踏平河北、击灭漠北、破军杀将的冠世统帅,却又好像处处都像那一千年前传闻中的冠军侯。

似乎,冠军侯本来就该是这个样子。

似乎,本来也只有这种将战死将卒的灵牌奉在前,请故将卒先行,他居而后之的统帅,才当得上‘冠军侯’这三个字。

似乎,本来只有这种不世出的青年统帅,才能够提一支冠世的天下强军入卫都城,震慑天下不臣。

人心鼓荡,尽皆拜服。

大军所过,萧砚所过,原本因天气酷热而躁动的汴梁城,开始一段段的安静下来。道路两旁的百姓或对那一块块北地儿郎的灵牌俯首行礼,或是被严整的军容惊得膛目结舌。便是那些混在人群中不安分的地痞流氓,这会也个个呆若木鸡,竟是生了一股想要从军的错觉。

沿途值守的禁军将卒尽皆肃然,目光只是死死的盯着那一块块灵牌,死死盯着那马背上平静而过的青年。

在场的侍卫亲军马军各部,明明第一次见到这位顶头上司,明明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听他出声过,就已然油然而生叹服之意。

这无关其他,纯粹的只是因为这个人是自己的上司,而心生叹服。

而沿途汴河上的那些女眷小娘子,这会看着那期待已久的闺中佳婿、梦中情人骑马策过大道、策过龙津桥、策过朱雀门,身形越来越远,反而都下意识的忘了言语,忘了娇笑嫣然,忘了先前的所有争执,原本大打出手的小娘子们聚在一起,呆呆的看着那道身影越来越远,却是忘了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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