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 泪眼模糊间,信仰已塌,道心已碎,草乌一夕白头。 不对劲。 实在是,过于不对劲。 “三师兄——”云锦书跌跌撞撞地跑回了门派,“跳崖自尽了!” 草乌深居简出,他们对他的了解知之甚少,但感情倒是深厚。哪怕是姜应,也对这个见了几面的同门的自戕感到悲伤。 桃花镇下的毒尤甚,那村子几乎无人生还。 几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清霄派刚举行完一桩白事,又要举行一桩。 池程余和温沨予素日里最喜欢沈扶玉,而今沈扶玉身死,他们…… 雪烟闭了闭眼,哑声道:“大家先回去吧。” 云锦书疲倦地朝自己峰头走去,倏听身后传来一声:“锦书。” “锦书,”姜应笑了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是不是……逍遥王?” 姜应看他的反应就知道了,他无奈地笑了笑,随便找了个台阶坐着,他抬头看着天上明亮的月亮,道:“按理来说,我们还有点沾亲带故。我爹是安国公。” 月光清亮如水,泛着淡淡的光晕。姜应想起沈扶玉的身影来,想起他说“你还有我”的样子,他本来是想借着跟云锦书相认的契机给旁人说一下他和沈扶玉的事情的,他离开得太久了,已经快没人记得他和沈扶玉当年形影不离的模样了。 沈扶玉也走了,有时姜应坐在月光下,难免会想,若是当年及时低头,会不会好一些呢? 终究是……自作自受。 倒是云锦书先开了口:“当时我哥死的时候,我每天都很难过。” 姜应见不得人哭,他站起身,拍了拍云锦书的肩膀,自己心头怄着还要去开解别人的感觉实在不是个滋味,能言善辩的嘴在这一刻只干巴巴地吐出了一句:“时光不能回流,沈扶玉不会想看见你这样的。” 他离开后,自然没看见云锦书站在原地呆愣的模样。 …… 最恐怖的是,危楼当真一滴眼泪没有掉过。 一年后的春天,危楼种在殿前的桃林又开花了,他冷了一年的表情终于解冻,兴致勃勃地走了出去,他站在桃林前,像是在看桃花,又像是在等什么人。 桃花冒出粉尖、绽开娇嫩的花朵,叫风一吹,落一场桃花雨,淋了危楼满身。 危楼恍然回神,他打了个哆嗦,眼底渐渐爬上一层恐惧来,他喃喃道:“这不算、这不算……” 他狼狈地跑回了大殿,将门重重地关上。黑暗笼罩下,他踉跄着走向灵台,几步的路程,他撞翻了好几个事物。灵台上,沈扶玉正安静地闭着眼。人们常说,灯下看美人,无声的黑暗模糊了沈扶玉的面容,倒有种说不出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