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被她抱住的红发女仆赶紧回抱住对方，视线稍微扫了眼尸体的方向便立刻收回视线，小声对同伴安慰着什么。 只有女管家麦金太太，大概是觉得这位督察先生实在太过失礼，皱着眉投来不赞同的目光。 正常人是肯定不愿意去看死人的脸，可这是治安官的请求，庄园中有身份的客人可以拒绝，但仆人们实在没有资格对他说“不”。 “不……我从没见过他……”在女仆长表态之后，金发女仆的回答声中几乎带上了哭腔，“对不起……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对快被吓哭的女仆点点头，又看向搀扶着她的另一位女仆：“请问您见过他吗？” 布朗督察盯着她们看了许久，终于在金发女仆快要忍不住哭出来前让人离开了。 等到其他人走出房门时，布朗督察单独叫住了女管家，在她耳边小声询问道：“请问那位脸上有雀斑，有一头红棕色头发的女孩叫什么名字。” “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您能跟我说说她是个怎样的人吗？她的家庭情况如何？” “她是个优秀的孩子。心地善良，做事认真，干活从来都不糊弄，否则我不会把她安排到女侯爵身边……不过要说家庭，她真是个苦命人。”女管家摇摇头，继续说道，“她是威奥拉人，当年她的哥哥带着年幼的她逃到了马黎本岛，全家只活了他们兄妹两个……” 布朗督察不动声色地记下这个细节，耐心听麦金太太说完后才礼貌向对方道谢，并请她离开。 他觉得，有时候直觉真的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不过也不是玄妙到让人毫无头绪。 就像刚刚……尽管其中表现最强烈的是那个金发女仆，可他几乎是在几人一进门时就注意到了那个红棕色头发的女孩。 也许小弗鲁门先生是对的，有些过于激烈的情绪并不需要揣测，只需要一眼就能给人留下非常深t刻的印象。 378 看来对方对自己的怀疑没有完全消除……利昂娜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坏事, 尽管行事比较死板，但这也能说明布朗督察确实是位相当有责任心的治安官，并不会因为她曾经帮过他一次就贸然放松警惕。 “抱歉打扰一下，伯爵阁下……请问您现在有时间吗？” 她记得眼前这位男仆好像是威瑞迪安公爵的贴身男仆……不过因为威瑞迪安公爵之前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常出现在众人面前,这位男仆的存在感也相当之低。 听到她的话,男仆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回答是或者不是，反而带着警惕左右看了一圈，直到另一头的布朗督察和男管家他们彻底消失在走廊中才点点头，向利昂娜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 原本利昂娜还没有太在意, 但当经过对方这一系列的小动作, 她的好奇心已经被完全勾了起来。 客房的会客室中，年轻的公爵大人已经坐在沙发上等候多时。 由于昨天及时冷敷，威瑞迪安公爵的脸已经基本恢复原样,只是左边的脸颊比右面稍微肿一点，如果不盯着对方的脸仔细观察完全看不出来。 刚刚他就在走廊里把晚上吃的东西都吐了，尽管现在强笑着向她问好，但从声音里还是能听出他的精神依然有些萎靡。 大门在进门后的下一秒就被关上，利昂娜上前与威瑞迪安公爵握了下手，跟着坐到对面的沙发椅中：“西米勒斯先生的事我感到很遗憾，但您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听到他突然这么说，利昂娜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不管利昂娜怎么回忆，她都觉得自己与威瑞迪安公爵的关系还没有好到能一起说一个刚刚死去不久的人的坏话，而且这也与他之前表现出的性格很不一样……种种异样叠加在一起，最后利昂娜也没有回答什么，只用一种困惑的眼神看向对面的男人。 她试图把话题拉回正轨：“我是听说您有事想找我单独谈谈？” 说到正题，威瑞迪安公爵反而有些局促地变换了下坐姿，欲言又止一阵后才突然放下交叠起的双腿，双手按住膝盖，上身前 “我只是想重申一次，我是真的很感激大公主殿下为我做的一切，我也很愿意站到您和玛格丽特公主这一边……”他压低声音，用一种颇为古怪却坚定的眼神看向对面的金发小绅士，“不论您做了什么，我都会支持您，配合您的行动。” 但在此时特地把她叫过来强调一遍，那明显是有些不对劲的。 “…………” 他的话说得很隐晦，但利昂娜立刻意识到什么，忽地转头看向正站在门口的男仆。 “你都看到了什么？” 男仆詹姆斯看看眼前的小弗鲁门先生，又看了看自己的雇主，最后在后者的点头许可下终于开口了。 “这是下午几点的事？” “这真的没什么，弗鲁门阁下。而且叔父那种人……他死了反而能免去很多麻烦。”威瑞迪安公爵跟着起身走过来，插嘴道，“我相信您这么做也是有自己的考量……” 利昂娜一句话打断了他的话，转过头时脸上已经没有任何表情：“我确信我没有梦游症，也确定我今天一整天都没有遇到西米勒斯先生……这不是一个玩笑，公爵大人。如果您的男仆没有说谎，那他看到的一定不是我。” “……没、没有……”男仆的表情空白了一瞬，努力回忆片刻后迷茫地摇摇头，“我确实没看到脸……” 听到自己的男仆这么说，威瑞迪安公爵在震惊之后便是愤怒，声音都不自觉地拔高：“你都没看到脸怎么能那么确定——” 利昂娜抬手止住公爵大人的怒斥，继续询问男仆：“详细说明一下，你当时为什么会把那个人误认成我？” 利昂娜：“你不要这么紧张。现在你的话对整个案子来说非常重要，我希望你能仔细回忆好每一个细节，是一就说一，是二就说二，如果不确定就说不确定，最重要的是要说实话。” “首先是时间，你确定是下午两点半？” “那你出门的时候，是迎面遇到了西米勒斯先生？” “既然他就在距离你不远处的地方，走在他前面的金发男人也应该能听到你的开门声，t他居然一直都没有回头，是因为没有发现你吗？” 利昂娜沉吟片刻后点点头：“最后一个问题，你亲眼看到那人拿出钥匙、走进凯瑟琳公主的旧房间了吗？” 威瑞迪安公爵：“他确实是一回来就跟我说了这件事。我一开始没在意，反正叔父以前也会时不时给我找点不痛快，可我也想到后来会出现那种事……” “他现在死了，到底对我有什么好处！”利昂娜真是快被他气笑了，指着自己说道，“谁都知道他会来骏鹰庄园是为了找我的麻烦，那他在这时候死了，难道就不会有人怀疑到我身上？” 利昂娜实在没有工夫再与这位说那些没用的客套话，再三叮嘱了两人“如果治安所的人来问就实话实说”后便走了出去。 视线向下，光线昏暗的走廊和客房内更加明亮的光线让每一扇客房门的门缝都变得非常清晰。显然，这个晚上没有心情睡觉的不止她和威瑞迪安公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