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恩探员算是阿瑟·马希一手带出来的心腹，有他做背书，多诺万探长对这位“约翰斯先生”还算信任，却没想到对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带来这样一个不知算是惊喜还是惊吓的结果。 只有十六岁的少女不停哭泣着，看上去可怜极了，可在刚失去儿子的卡明夫人眼中，她光哭不说话的样子实在可恶至极。 乔伊丝再次被单独留下，餐厅的大t门也又一次在众人面前关闭。 眼见着她的呼吸再次粗重起来，米切尔律师赶紧上前安抚：“不是不是，是另一个人……探长之前说过，理论上昨天参加晚会的每一个人都有嫌疑，这案子得慢慢查……” “这个……”米切尔律师的视线开始游移，最后不可避免地落到利昂娜身上，当即被精神紧绷的卡明夫人察觉了。 女人像只被激怒的公牛，通红的双眼直直看向利昂娜：“既然他是嫌疑人，为什么不把他抓起来？！” “那乔伊丝刚刚是怎么回事？她哭什么？” 说到最后，女人尖锐的声音也不由带上哽咽，无法抑制般用双手捂住脸，嚎啕大哭。 “科林小姐应该是之前隐瞒了一些重要的信息，大概是在帮某个人做遮掩……”米切尔律师掏了掏兜，从里面掏出一方手帕递过去，“但你放心了，刚刚她说她看到了真正下毒的人，还明确说了那人并不上校……” 在她长姐去世的那年她也才七岁，之后更是跟随父母兄长来到西部开荒……理论上，她在一年多前应当与上校这位“前姐夫”并没有太多往来，更不可能有多少亲情基础，只能算是互相知道名字的陌生人。 而她确实也找对了人，道格拉斯上校虽然当时已经再婚，但他和他的新夫人还是接纳她成为家庭中的一员——这样的恩情，只要不是个完全没有良心的人，就不可能会故意让自己的恩人蒙受这种不白之冤。 利昂娜短暂闭了下眼，再次睁开时双眼一片清明。 但因为那人对他来说非常重要，所以道格拉斯上校才会在一夜之间转换了态度，在治安所的人上门后率先说谎。而乔伊丝小姐也许是在昨晚意识到了什么，或者就是上校要求她这么做，所以才在明知道上校在说谎时依然保持沉默。 能同时被两人都如此重视的人，只有一同居住在这栋房子里的…… “安娜妈妈————” 很快，两个还穿着睡裙的小身影就出现在众人面前，齐齐扑到道格拉斯夫人怀里。 站在左边的格温妮丝显然没有妹妹那么胆小，只是瞥了眼在场的几人，这才拉着道格拉斯夫人的衣角晃了晃：“乔伊丝让我们等等……可今天的早饭好晚啊，我和海蒂的肚子都开始叫了——” “……你是说, 你看到过格温和海蒂曾经往那些调味瓶中放了东西？” “是、是的……我确定我没有看错……”乔伊丝小姐的声线还不太稳，抽泣着点头，“那几天家里出了些事，晚餐大家都没怎么吃好… …我晚上实在有些饿，想要去厨房找点东西吃，没想到在厨房碰到了她们……” 多诺万探长：“她们往调味罐中放东西时具体是哪一天？” “只是盐和糖装反了，你们就不能把那两个调味罐里的东西换一下吗？” 少女将擦拭过眼泪的手帕捏在手里,反复揉搓着：“她们说那三个小罐和里面的调料都是她们用自己的钱买的，没有她们的允许不能乱动……” 从六岁开始，双胞胎就需要用做家务的形式来换取零花钱, 用身体力行的方式明白钱并不是凭空掉下来的，而是需要用劳动换取。 也许是人总是对用自己赚钱买到的东西带着一股独占欲，双胞胎自从捧着那三只南瓜小罐回家后就爱不释手，坚持要自己填装调料。即使上校夫人发现她们把糖和盐装错了，两个小孩也坚持不让换，隐隐察觉到她们的用意——大概她们一开始就是为了实施这样一个恶作剧，这才坚持买下那三只形状相似的调味罐。 可交换糖和盐还算是无伤大雅的玩笑，投毒就是另一回事了。 氰｜化物是多么可怕的一种毒药，只要稍微对化学有点了解的人都知道，只需要很少的量就能让人在短时间内快速死亡。 她们可以讨厌欺负她们的小卡明先生，也可以讨厌对她们充满恶意的卡明夫人，但她们怎样都不该伤害一直维护她们、爱护她们的道格拉斯上校夫妇。 多诺万探长见过那对双胞胎，是两个像天使一样的孩子……他实在无法想象她们居然能做出如此恶毒的事。 乔伊丝小姐眉头紧紧蹙起来，捏着手帕的手再次无意识地搓揉着，过了几秒后才谨慎开口。 “你听到她们说了什么吗？” 不等她说完，对面男人的目光似乎亮了下。 多诺万探长急忙打断她的话：“她们当时穿的什么衣服？衣服上有兜吗？如果她们当时真的是往里面放了东西，手里没有拿小瓶或者纸包之类的东西吗？” 这么说着，她又苦笑一声：“至于下到调料中的东西……她们要是真的拿了小瓶或是别的什么，我当时也不至于一点都没有察觉，还去橱柜拿了些面包给她们吃……” “……手套？”这个问题让乔伊丝愈加疑惑，“谁会在晚上戴手套啊……” 他还想继续问些什么，却突然被门外的异响打断。 不久前才被送出“审讯室”的卡明夫人双手乱挥，俨然一副陷入癫狂的样子。 卡明夫人的对面，是道格拉斯夫人和她的两个继女。 真是一团糟……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他并不想在上校家进行审问。 像卡明夫人这种不讲道理的人只有给予对方足够的威慑才能让其听话，而现在他们这边不管是人手还是审讯地点都没有什么威慑力，会出乱子是早晚的事。 就算是好脾气的多诺万探长此时也忍不住提高声音，喝止还要挣扎的女人：“我必须警告你，卡明夫人，你现在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我们的办案进程！如果你继续无视警告胡闹下去，我就只能在案子破获前限制你的人身自由——” 她的声音非常有穿透力，道格拉斯夫人不禁把怀中的两个女孩抱得更紧了一点。 “谣言？哈哈，你居然还以为那是谣言！看来杰克根本不信任你，他一直瞒着你！” “我拿着信跟杰克对峙，他也坦白了，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根本不顾道格拉斯夫人的面色已经变得惨白，卡明夫人畅快地呼出一口气，下一秒表情再次变得狰狞起来。 砰———— 下一秒，负责看管上校和凯恩探员的警员匆匆打开门，脸色慌张地向自己的上级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