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按照谢尔比的描述,尼克拉·赞诺之前一直是一个近似“流浪汉”的形象出现在所有人面前,过长的胡子和头发遮掩住了他真实的面部轮廓。 一个之前在室友面前都没露过几次脸的人,只要他不回自己房间,这艘船上便不可能有人能认出他。 让所有乘客都回到自己的房间,然后一一比对他们手中的船票,在保证其他人都在自己的客房中时彻底检查一遍邮轮的每一个角落。 首先,三等舱一共有近八百名乘客,人数接近船员数量的一倍。要安抚好这么多人,并让他们安安静静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等待数个小时,着实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而最重要的是,如果要在船上进行全面搜查,那马罗尼先生就势必需要拿出一个合理的理由。 那等到船靠岸的那一天,这件事势必会成为大罗兰航运公司的一件惊天丑闻——这绝对是船主马罗尼先生不想看到的,仅仅冲着这一点,他就不会将这件事闹大…… 发现利昂娜陷入沉思后,谢尔比就不再说话了,只静静看着对方微微颤动的浅色睫毛,似是也陷入思索。 “不行,这条路行不通……” 现在正是正午,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让她感觉头皮都要烧起来了,心情也跟着焦躁起来。 “……您认为,菲力亚帕伯爵被蜘蛛咬到并非巧合吗?” “一切都太巧了,巧合到我不能不怀疑。”她说道,“就像医生所说,塔兰图拉蛛的毒素对一个健康人来说并不致命,可当时剧场中有三百多人,为什么偏偏就选上了身体最差的菲力亚帕伯爵?” 谢尔比:………… 他一本正经回答的样子再次把利昂娜逗得前仰后合。可笑了一阵后她突然停了下来,像是八音盒上失去动力的人偶,声音连同动作一起停滞。 “如果真是尼克拉·赞诺做的,他本人的身份并不能进入剧场,那就必定跟你一样,报上了其他人的名字才混了进去……这么简单的道理我怎么才想到呢! ” 利昂娜越说越激动,当即就要去印证自己的猜想。 “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 黑发的年轻人似是愣住了,呆t呆站在船舷边不知在想什么。 另一边, a甲板的高级套房内,老伯爵的尸体被船员们收拾好,从床上转到了担架上,准备将其搬运到位于下层船舱的冰库储存。 秘书先是让人把女仆和客房管家这两位嫌疑最重的人扣下,找来他们口中的证人进行问询,确定他们在昨晚确实没有作案时间后才允许两人离开。 最后本着负责的心理,秘书在临走前再次巡视了一圈房间,却发现老伯爵卧室的窗帘居然在晃动。 「你在干什么?!」 那个身影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瘦削的肩膀抖了下,脸上带着惶恐转过身——居然是负责照顾老伯爵的那位女仆。 「不、没有……」 她面色发白,看上去确实不太舒服的样子,秘书没有怀疑,只客气道:「如果您实在感觉不适我可以让人给您准备一杯薄荷茶。但这边我们要锁门了,还请您尽快离开。」 208 之前一直跟在她身边的是波文, 不管是出于对雇主的关心还是对这份工作的责任,他都会习惯性跟在她身边,而利昂娜也在不知不觉习惯了有人跟在身边的感觉。 不过她倒也没有收回指令的打算,带着些恶作剧的心理再次朝前方扬了下下巴:“还愣着干吗?” 虽然动作看起来有些僵硬,但总算是走到了她面前。 活像只被陷阱引来的山雀,明明看到了小麦上方的竹筐, 却还是被食物吸引, 一蹦一蹦地靠近。 利昂娜这样想着,脸上的表情也完全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对方就是自己的仆从,理所应当地把人带到自己的房间。 “你们要去哪儿?” “不用, 你快点抄书。” “砰— 波文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可又一时形容不出哪里不对。 另一边,船主马罗尼先生也从船员口中了解到了有关“尼克拉·赞诺”的详细信息。 其实在他看来,“尼克拉·赞诺”自己心虚藏了起来也许还是一件好事。 现在好了,他这一藏简直是自己证明了自己的罪行。尽管还是没有证据,但在旁人看来反而更像害人后的心虚表现。 毕竟如果真是那人做的,这样一位危险人物不知身上还是否藏有其他毒物,航程只剩下两天,谁都不想在这期间再遇到什么变故。 “这位是管理剧院的杰森经理,昨天也是他在剧院门口负责迎宾,您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他……”马罗尼先生将剧院经理介绍给利昂娜后露出一个歉意的笑, “恕我失礼,我还有一些事需要处理,不能在这里陪您了。” 目送对方离开,她这才把注意力放到手中的名单上。 且因为邮轮的大力宣传,光是登记的头等舱客人就来了152人,剩下53人都是二等舱的乘客。后来应许多乘客的强烈要求,剧院又放了二十几位二等舱乘客来到剧院后的最后一排站着观看演出,所以昨天在剧院中的观众应该有二百三十多人。 老伯爵本人自带轮椅,而他的女仆始终站在他身边。 当时事发后也是那位工作人员率先发现不对,快速冲上前打死了那只蜘蛛,没让太多人看到。 整个剧院有两个侧门和一个正门,老伯爵所在的位置就在左侧门的旁边。 利昂娜半蹲下来,试图以老伯爵坐在轮椅上的高度观察一遍整个剧场,发现这个位置确实能看到昨天伯爵夫人所坐的位置。 就在她保持着半蹲的姿势探头探脑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轻咳。 谢尔比在她身边小声提醒道。 杰森经理大概是什么人都见过,看到这位年轻伯爵做出奇怪动作时依然一脸处变不惊。而他旁边的年轻船员就差远了,尽管努力在掩饰,可在看向小弗鲁门先生时还是藏不住自己眼中的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