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文之前虽然主要是在马黎国家图书馆查阅资料，但偶尔也会去各个大学的图书馆寻找一些比较偏门的书籍。 史蒂文医生是个个子不高的中年男人。 波文是兴奋打完招呼后才恍惚想起来, 这位导师似乎因为自己转行做仆人的事对他很有意见…… “好久不见, 史蒂文医生……您最近还好吗？” 直到波文走到近前才回过神，同样不太自在地点点头。 这让史蒂文医生看他稍稍顺眼了些。不过他也没直接询问,只是一边向外走一边开始与之闲聊，总算没让现场的气氛变得更加尴尬。 “啊，也算是……” 庞纳大学的语言学院也很有名。不说旧大陆上常用的语言，一些教授甚至会很多偏门的小语种, 来这里请教确实是一条捷径。 接下来，史蒂文医生自然而然地问波文为什么突然看起外语书籍。可波文之前与利昂娜说好了，在初稿写好之前不能把写书的事透露出去，此时也只能找些其他的理由搪塞过去。 “不，我是来找朋友帮个忙。” 波文看着他很烦恼的样子，出于礼貌便顺口问了句：“不知道是否有我能帮上忙的？” 正好他也会一点意图恩诺语，认出那是一本年代十分久远、讲述古代医学的著作。 波文几乎是在他刚说了个开头便意识到那些“金汞齐”的来源了——毕竟庞纳城就算每天发生的案件再多，也不太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再次发生一起缴获大量“金汞齐”的事件。 史蒂文医生没想到他会真的对这个感兴趣，便详细描述了一番两位警员表现出的症状，继续道：“洗胃后看起来是好了一些，不过需要静养，具体恢复如何还要再观察几天……” 与曾经的老师一同走到庞纳大学的门口，史蒂文医生便率先道别离开了，只留下波文一个人站在原地。 高大的男人愣愣站在原地好一会，最后只能无可奈何地揉了揉自己的前发，叹息着向距离最近的公共马车走去。 治安所继续对杰拉尔德·门罗进行深入调查，发现他在庞纳的地下赌场欠了一笔金额不小的债。不过因为他搭上了塔林小姐这条船，控制赌场的帮派表示可以把还款日期延期到这个月的月末。 毕竟经历了那么长时间的拉锯战，杰拉尔德·门罗已经很清楚李维斯特子爵的性格，以及对方根本不会接受自己成为他外甥女婿这一事实。 如果真成为子爵养女的丈夫，估计一辈子都要仰仗着妻子的鼻息过日子，甚至要一辈子在妻子的母家抬不起头——这是大部分男人都无法接受的婚姻。 可偏偏塔林小姐早就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把旧房子租了出去，甚至不久后就会卖掉，这可能是他会选择在那晚突然动手的原因。 “他会突然选择下毒也许是一时冲动——也是康格里夫先生在那晚确实出门了，留着空荡荡一个房间简直是个绝好的栽赃机会。” 这并不是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甚至可以说是漏洞百出。 可要是治安所真的把卢克·康格里夫作为凶案嫌疑人抓起来，估计很快就能接到上面的消息证明他的清白，到时候嫌疑最大的依然会是杰拉尔德·门罗。 当然，随着那位嫌犯兼受害者的死亡，他当时的想法众人已经无法得知。 她一开始就不是很关心杰拉尔德·门罗到底是怎么死的，可在调查中顺 李维德特子爵的侄子，爱丽丝·塔林的兄长——西蒙·塔林被杀的案子存在重大疑点，而且很有可能就是被撤职的前副总监米切尔森授意的。 杰拉尔德·门罗是她怀疑的重点人选。 可死人也并非不能利用……利昂娜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拥有完美品德的人，而且跟那些治安所的治安官不同，她从没向正义女神宣誓效忠，打破程序正义时也没有太多罪恶感。 但不管是去寻找真正的线索，还是编造一个完美无缺的“故事”，她都需要完完全全了解杰t拉尔德·门罗这个人，甚至要连带着他一家都了解透彻才行。 而波文今天会出门是因为他确实在读外国文献时遇到了不懂的地方，特地跑到大学找教授解惑。 只是波文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这一趟会遇到曾经的老师，还得知了治安所中发生的混乱…… 在即将踏上前往东匹克街的公共马车时，之前脑中混沌的思绪突然沉淀下来。 “……先生？这位先生！” “…………” 波文回过神后立刻收回脚，突然跑到大街上拦下一辆马车。 他跟车夫喊了声就准备跳上马车，却被意识到目的地有问题的车夫匆忙拦住。 “我没有梅毒！” 176 砍伐小树会被判死刑,未婚先孕后私自流产是死刑，晚上把脸涂黑后出门是死刑，写任何含有威胁兴致的恐吓信是死刑……当然，盗窃、抢劫、纵火、偷猎这种行为在当时也都在死刑的范畴内，曾经就有一个七岁的孩子因为偷了一块面包而被绞死的先例。 就比如死刑，这种最极端且最有威慑力的刑罚同样有一个非常可怕的弊端——它没有可撤销性。 前任国王乌尔里克一世在做王储时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并在正式登基后的第一年就开始进行一系列对死刑的改革。 就连最传统的盗窃，判处死刑的金额也从五铜币提升到十银币，后来又提升到五金币，之后随着一代又一代的改革变成了除非数目巨大，否则不会被判死刑。 不过这也是目前议会中经常讨论的问题,有几项待废除的罪名还在走流程，差不多到明年，能够真正判处死刑的罪名有望达到个位数。 往前倒退十一年，议会对刑法的改革已经很有成效, 起码当时的庞纳城也跟现在一样, 只剩下一所监狱还拥有公开处刑台。 克拉尔监狱——当今庞纳城中唯一一处会关押并处死犯人的监狱。 今天没有需要处刑的犯人，监狱附近的小广场也没有上次那样拥挤。 这次进入这里时她已经不需要带着王室徽记的手杖，克拉尔监狱的监狱长在听说“怀特伯爵来访”后立刻亲自迎了出来。 “……不久前我在帮治安所调查一桩案子，发现其中一位涉案人员的父亲在十一年前犯过重罪，就在这里被处刑了。”利昂娜直截了当地问道，“如果我想知道更详细的、有关他的事，比如他临终前都见过谁，说过什么，该找谁了解呢？” “托马斯·门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