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火车开始向前行进, 有人拉开车窗玻璃，她才从玻璃窗中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 她喘息着，双眼却不受控制地看着玻璃窗中的自己发怔。 “等到达庞纳后, 我需要先去一趟庞纳治安所打个招呼。” 利昂娜：“我跟你一起去。庞纳治安所那边有我认识的人，也许速度能更快一点。” “还有，我们最好能找到之前负责调查039西蒙·塔林被杀案039的探长。”利昂娜看向一路上都很沉默的李维德特子爵，“子爵阁下，您还记得那位探长的名字吗？” 库珀督察：“……您依然认为039西蒙·塔林039的案子有疑点吗？” 利昂娜摊摊手，表示自己无法理解：“而且据我所知，那个最终招供了的039凶手039虽然有入室盗窃的前科，但他上一次的作案地点可是在非常热闹的商业区。这非常符合这行人的作风，也说明那位039凶手039的智商很正常……那他为什么偏偏要在出狱后选择跑到一个贫民窟作案呢？” “……或者，那根本不是他做的。” “我猜，当时子爵阁下对庞纳治安所施加了很大的压力也是他会这么做的原因之一——话说在前面，我没有为治安所推脱的意思，这案子是真的不好查，只要犯人没被当场抓住，侦破的可能就不大了。” 在庞纳城这种人口众多又流通量大的超级城市，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找到凶手才是罕见的。 ………… 利昂娜脑中闪过在档案室内找到的那沓白纸，眼眸微垂，在眼睑下落下一抹阴影。 如果让人发现那并不是他唯一的一次玩忽职守，失去公职人员身份的他可没有“第二条尾巴”用来抵命了…… 下午三点二十五分，火车按照预计时间进入庞纳中央火车站。 不过到达庞纳后的发展比预想中顺利很多。 “……琼探长？” “刚刚南希尔传来电报，说是有一桩案子涉及庞纳东匹克162号……” “现在还不能确定。”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库珀督察不会把那些离谱的猜想说出来，只解释道，“我们正在查另一起案子，根据目前掌握的证据，我们猜测那座房子里藏有一些重要证物，需要庞纳治安所这边的调查许可。” 等两位治安官和房主塔林小姐三方都签完字，他们就能直接去塔林小姐的屋子里搜查了。 利昂娜主仆与琼探长以及库珀督察一辆车，塔林小姐与子爵以及另外两名警员坐在第二辆车。 琼探长显然对那桩案子抱有质疑，否则也不会听到一个地址就立刻跑了过来。 “当时接到报案后我是最先赶到现场的……那个t可怜的年轻人，听说他还是个刚完成学业的见习律师，居然就那样被人杀了真的很让人惋惜。” “凶手真的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吗？”利昂娜不死心地问道。 “那后来为什么又突然找到凶手了？” “您怎么……”琼探长惊讶过后又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既然您都知道了，还来试探我做什么？” 利昂娜再次坐直，交叠起双腿的同时微微扬起下巴：“我记得他的名字是……乔治·格雷维尔？不过现在你们东北区的警司已经是阿库曼警司了，他是被撤职了吗？” “是，格雷维尔警司是在三个月前被撤职的……”琼探长咽了口唾液，不由自主地放低声音，“就、就在米切尔森副总监被撤 他这么说，利昂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可区警司是高级治安官下等级最高的治安官，为了庞纳治安所能正常运作，一般不会轻易动警司以上的职位——会在那个时间点被撤职，只证明对方与米切尔森关系匪浅。 像是回想起什么，琼探长脸划过一丝慌乱，立刻坐直身体：“抱歉，弗鲁门阁下，这些我本不该透露……” “我以为在你听到那个地址、主动要求来到这里，就代表着你对这桩案子的结果是持怀疑态度的。” “而且你也不需要害怕受到牵连……如果你掌握的理由不足以翻案，几句没有证据的闲聊并不能让你受到处罚；可如果那起案子能够翻案，你作为重要线索的提供者，不仅不会被牵连处罚，还会得到奖赏……” “这可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啊——你说是吗，琼探长？” 马车在庞纳城平坦的道路上行驶着,车轮与路面的摩擦声仿若不断碾过磨盘的石磨，碾轧搅动着车厢内每个人的思绪。 库珀督察的目光从坐在身边的琼探长转到斜对面的小弗鲁门先生身上，又沉默着移开视线，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那个被绞死的039凶手039——马里奥·洛索，他确实是个劣迹斑斑的小偷。他和他的兄弟，蒂诺·洛索从十二三岁起就经常联手作案,是我们这儿的熟面孔,他们那次入室盗窃案还是我办的……”琼探长斟酌着用词说道，“不过说实话，那桩案子也不算是传统的039入室盗窃039。” 在王国的治安所系统中探长算是低等级治安官，拥有的执法权也仅仅比警员多一点，是治安所中最常出外勤办案的职位, 却也是最频繁直接接触罪犯的职位。 在几十年前王国法律经历过大改后，除非盗窃金额特别大, 情节特别严重，否则一般的小偷都不会被判处死刑。 也许是熟悉的环境令人安心, 很多常驻在庞纳城中的本地小偷也有一个固定的活动范围，探长和警员在街上巡视时也常常会遇到不少熟面孔。 算是性格比较严肃的探长，在抓住熟悉的小偷、或跟其在监狱中“重逢”后也总会多说几句话。 在琼探长看来，洛索兄弟是那种比较“传统”的小偷。 在他们的犯罪生涯里，最冒险的一次就是那次偷酒事件。 让人哭笑不得的是，兄弟二人被识破后居然没有仗着人数优势一起放倒那唯一的看门人，反而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后转身就跑。 利昂娜：“你是想说，他们并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杀人？” 琼探长双手按住膝盖，紧绷着的上半身微微前倾，压低声音道：“那时上面给的压力很大，我们几个都已经查了一个月也没查到线索，当时还是警司的格雷维尔因为这个隔三差五就要把我们痛骂一顿……所以听到有人承认自己是凶手时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也没有人产生怀疑……” 直到现在，琼探长还是记得那位年轻人的表情。 可事实并非如此，那个干瘦的年轻人只是扑到地上，抱住琼探长的一只脚，反复强调他的哥哥是无辜的。 于是就像正常人一样，琼探长威胁他再不放手就把他重新送回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