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看出她的困惑，子爵顿了顿，又补充道：“一个是这东西确实好用……而且库珀督察的祖父，库珀爵士是格雷侯爵的弟弟，想要在格雷郡推广开也只是一句话的事。” 两人闲聊间，被当作临时审讯室的客房门开了，一名警员从里面走出，请站在子爵身边的男管家进去一下。 此时他已经无法再欺骗自己，那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后辈——卢克·康格里夫大概真的与这桩人命案有关。 要知道，就算现在各国的法律都禁止公民私下进行决斗，但这种已经持续几百年的风潮也并非那么容易禁止。 即使是子爵阁下也无法确定，卢克·康格里夫是否会因为一时冲动做出这种蠢事。 其他人还不知道，可她之前从塔林小姐那里得到了点额外信息，知道小康格里夫先生昨晚确实有可能出了门，且被死者门罗先生看到了。 昨晚正是管家与另一名男仆将小康格里夫先生带到客房的，这时候把管家叫进去问话，一定是库珀督察对小康格里夫先生的“某些证词”产生了怀疑。 男仆很快离开二楼，管家则是被李维德特子爵叫到一旁，向他询问里面的情况。 这个小细节也许不能证明卢克·康格里夫先生昨夜出过门，但至少可以证明他在昨晚醉酒后却确实醒过一次。 他在隐瞒什么？难道门罗先生说的是真的，小康格里夫先生真的在昨夜趁着无人走出了房门？ “你怎么上来了？！” 与此同时，站在子爵身边的男管家也大步从她身前走过，径直走到楼梯口，拦住一名女仆责问道：“谁允许你上来的？” “现在不需要打扫卫生。”管家打断她的话，低声命令道，“不但是这里，告诉帕里太太（女管家）其他地方也先不要清扫，等治安所的人离开再说。” 别说利昂娜，连波文都认出了那人的身份——正是半天没见的谢尔比。 “…………” 利昂娜摸摸下巴，突然对波文道：“你去看看，也许她有什么话想跟我们说。” 比如现在的利昂娜，如果作为宾客的她直接去寻找身为女仆的谢尔比问话实在太惹人注目，会给双方都带来不少麻烦。 得到指令的波文应声离开，很快便在一楼找到自己的目标——主要是谢尔比站着的位置很显眼，一下楼就看到对方站在楼梯旁，明显就是在等待他。 老实说，在第一次从利昂娜口中知道“谢尔比”这个名字开始，波文就对这个人产生一种隐约的敌意。 他和姨母梅太太多年蒙受老怀特伯爵和伯爵夫人的恩惠，又是从小看着利昂娜长大的人，所以就算豁出前程不要也会站在她这边…… 但利昂娜偏偏就信了…… 波文眼神中的不善实在太明显，作为一个“心机深沉的女人”，谢尔比自然察觉到了对方对自己的提防。 波文闻言愣了下，条件反射般问道：“什么原因？” 谢尔比警惕地观察一番四周，强调道：“您只需要把我的原话转述给弗鲁门阁下就可以了，他会明白。” 波文不明所以地回到二楼，将自己得到的消息转告给利昂娜，却见自己的雇主突然笑了。 波文：………… “哎呀，这就不好说了。” 正在主仆二人贴着墙边说悄悄话时，临时审讯室中突然传出一阵骚动，隐隐能听到一个男人的怒吼。 好在这种折磨没有持续太久，里面的冲突很快平息下来。 “这、这究竟……” 库珀督察也跟着从房间中走出，向子爵解释道：“您放心，如果他不是犯人我们也不会对他怎么样，只是他现在情绪有些激动，需要冷静冷静。” 他不说话，可他的身后忽地有人发一声惊呼。 利昂娜快步走到督察面前，就近观察了一下他手中的小瓶后问道：“里面是蛇毒？门罗先生是中蛇毒死的？” “如果是蛇毒，那这个案子已经破了。” 168 在他看来,即使现在还没发现小弗鲁门先生身上有什么疑点，可单单与死者住在同一层这一点就足够将他列入嫌疑人名单,现在突然说案子已经破了更是有转移注意力的嫌疑…… 利昂娜像是看出了他的顾虑，点点自己的太阳穴继续道：“那不妨先听我说说，就当是一种假设……如果我脑中的假设属实，到最后一定能找到非常直接、且是旁人无法伪造的证据。” 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怎样的证据是无法被旁人伪造的。 十分钟大概是讲不完的，但利昂娜倒没有在意对方给过来的压力,只是环视一圈后指向卢克·康格里夫先生所在的房间：“为了子爵阁下的隐私，我们还是找个安静的地方，把相关人都找来一起说吧……塔林小姐现在已经清醒，还请把她也叫过来。” “她是否与此案有关，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利昂娜打断他的话,视线从库珀督察没有任何波动的脸上扫过，抬头与子爵对上视线, “自欺欺人永远无法得到真相,过度保护也只会换来被保护者的抱怨——我以为您已经明白这个道理了。” “他说得没错, 我也想要知道真相！” 她的脸色依旧很苍白，眼眶有些红肿，看向子爵的眼神中满是愤懑和悲伤：“我并不害怕知道真相，阿伯特舅舅，我真的不害怕……可我讨厌什么都被排除在外，您不能……您不能总是这样……” 看着她这副样子，在场的绅士们也不好继续拒绝，连一贯思想古板的侯爵夫人都跟着用手帕点了点眼角。 侯爵夫人抱住教女的肩膀，看向站在对面的年轻督察：“我们不会打扰你们办案，只是旁听，可以吗？” 还好这位夫人也没有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且塔林小姐和侯爵夫人也算是事件的当事人，仅仅是旁听也不算违规。 “首先，李维德特子爵阁下，我需要您保证您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能尽量保持冷静。” 李维德特子爵：“……当然，这是最重要的。” 小弗鲁门先生突如其来的体贴让塔林小姐有些惊讶，但她也没太多犹豫，坚持道：“只要能知道真相，我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