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警被她的天真逗笑，却也开始对这个异常执着的小孩不耐烦起来，摆手驱逐道：“行了！如果你母亲真的失踪，你没有能力自己生活，我可以把你送到济贫院，到那里起码有口饭吃……” 在马黎王国，济贫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所有进入济贫院的家庭成员都要被迫分开，男人去男人住的院子，女人去女人住的院子，儿童则要聚到一起统一管理。 可这还是比较好的情况，也比较稀少。那些没有劳动能力的人处境便更为悲惨。 这些护工的工资本身就很低，再加上“穷人就是蛆虫”的思想指导下，粗鲁对待需要照料的人反而变成这个场所中的“政治正确”。 原本该是给予穷人帮助的场所，在王国公民眼中慢慢变成比监狱还可怕的存在。 小艾莉小时候曾与母亲在济贫院中度过一段时间，对那里的生活记忆犹新。 也是从那时起，母亲开始做起了现在的“生意”，慢慢变成了另一个人…… 终于，当太阳升到天空最上方时，她走到了庞纳治安所的大门前。 半路遇到的那位巡警说的话到底给她带来了影响，“济贫院”的糟糕经历让她犹豫着是否t该上前…… 小艾莉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可她鬼鬼祟祟的行为早就被附近的警员注意到了。只是看她又瘦又小还是个女孩，这么半天也没有其他动作，大家就都没放在心上。 那是一个看上去三十岁出头的妇人，手中拿着个篮子，身上的衣装并不是昂贵的货色却很整洁。 “啊，是……中午好，达特夫人。” 警员不等妇人再说什么，立刻转身跑进治安所。 “又见面了，达特夫人。”巴顿警司先摘下帽子向面前的夫人行礼，这才说道，“您是又有什么东西要转交给达特爵士吗？” 妇人抿了下唇，把手中的篮子递过去后又忍不住问道：“我知道问这样的问题不太好……但我的丈夫已经快一个月没回家了，我和我们的孩子都很想念他……” “我明白，我明白……可是我们真的等太久了。难道那人一天没抓到，我就一天见不到我的丈夫吗？”妇人恳求道，“请您至少让我知道他现在在哪儿，让我和孩子跟他见上一面……马上就是文森的生日了，他真的很想念他的父亲……” “我们也是按照上面的命令形式，达特夫人，达特爵士现在的所在地不能透露给任何人。这是为了他的安全，也是为了您和您孩子的安全。” 听到一个准确的时间，妇人脸色总算好看不少。 巴顿警司：“这请您放心。” 她走了，巴顿警司也松了口气。 “……那小孩怎么回事？干什么的？”他眯眼看向不远处的那堵墙，询问守门的警员。 警员突然接收到上司严厉的眼神，立刻改口：“是、是我的疏忽，我这就去警告她！” 把手中的篮子交给警员，巴顿警司大步朝女孩躲藏的方向走来。 对上那双并不算友善的眼神，女孩的第一反应是立刻就跑，但对母亲的担忧让她很快止住脚步，在巴顿警司诧异的目光下又跑了回来。 虽然他已经尽量控制了声线，但女孩还是不自觉地打了个激灵。 女孩再次断断续续地讲完自己所知的一切，抬头发现面前的警官似乎也露出了与巡警和老板娘相似的表情，赶紧解释道：“是真的！虽然、虽然她是……可她从来不会到第二天早上都不回来……我可以发誓，先生！我真的没有说谎！” 小艾莉的眸光开始变得不确定起来：“会、会吗？”一晚上没回家也不能算失踪，治安所不会立案。” 这方面治安所还没有特别详细的规定，巴顿警司按照经验给了她一个时间：“至少三天吧。” “谢谢您，先生。” “……等等。”见她要走，巴顿警司似是想到了什么，立刻叫住她，“还有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认为039莱姆河屠夫039没有死，还觉得一位衣着体面的绅士会是039莱姆河屠夫039？” “我……我可能，如果那天晚上不是梦……我可能，看到一个人被杀了……”女孩断断续续地说道，“我那天，为了躲一个酒鬼藏到了一个木箱子里，后来在箱子里睡着了……半睡半醒的时候，我看到一个男人的影子，在墙上……他在用什么东西不断向下砸，砸一个女人……” 女孩又小声重复了一遍：“很高的高礼帽，只有这个我不会记错。” “5月1日，先生。”女孩说道，“我不知道那是哪里……我当时迷路了，第二天跑出来后发现是在一个码头附近……” 他原本以为这个女孩是5月10日，玛丽·克林被杀案的目击者，可她却说是5月1日…… “你真的没记错，是5月1日？” “那你还记得，那天你迷路前最后路过的街道叫什么名字吗？” 巴顿警司便询问了她那天卖花时周围有什么标志建筑物，又问了她落脚的旅店位置，大概在心中划定了一个范围。 也是这个答案，让巴顿警司瞬间联想到另一起案件。 巴顿警司对有关人命的案子从来都会亲自检查，自然也看过那具女尸。 每年在莱姆河畔跳河自杀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尸体卷进螺旋桨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他并没有发现其中有什么异常……却没想到，居然能与这么一个意料之外的线索吻合上。 思考许久后，巴顿警司改变了对女孩的态度。 此时总警司已经亲自检查完达特夫人送来的篮子，正准备让手下把它送走，没想t到迎面就得到了一个了不得的消息。 “……不，这不能证明什么。”总警司说道，“那孩子才多大？不到十岁的小孩，说不定是把梦当成了现实……再退一步讲，她说她当时只看到了影子，怎么就能确定那男人就在砸一个女人？说不定是在做别的什么，而她只能看到影子就误会了。” 已经结案的案子，在没有切实证据前不会被翻出来二次调查——这也算是治安所中的一条隐形规则。毕竟这不但会打量消耗人力物力，一旦结案的案子被发现有问题，那经办过这起案子的所有人都要负责。 总警司这次没有立刻拒绝。 “可以查，但不是现在。”他说道，“距离夏洛蒂殿下的入教仪式只有五天了，圣奥古斯汀教堂也在你的管辖范围内，这些天的晚上你们还要跟着宪兵一起彩排，哪还有多余的时间管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