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海员证是个非常简单明了的、能证明一个人身份的证件。 普通人带着就算了,明知道自己即将成为一个逃犯,却还要带着能证明自己逃犯身份的证件,这实在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巴顿警司低着头,放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 “可是长官——” 总警司似乎料到了他还想要说什么,赶在他开口就截断了他的话。 只一句话,巴顿警司便再也说不出一个音节。 线索真的太少了,他们想查都没有一个准确的方向。 “都回去吧,这几起案子先这样向外公布。”他摆摆手,疲惫道,“你们要做的事还多着呢……等忙过这阵后再说。” 做完笔录的海德小姐刚走出治安所, 再次与两位绅士打了个照面。 “肯德尔的事已经让我很内疚了,请务必让我做些什么作为补偿。”不等海德小姐说什么,芒福德先生率先上前一步解释道,“请至少让我把您安全送到的落脚,不然我回去也不好向珍妮丝交代。” 她向车夫说出了地址,便与两位绅士登上马车,缓缓向尤默尔大街行进着。 为了活跃车厢中的气氛,马隆医生率先抛出一个话题:“准备得怎么样?” “确定就在贝萨克教堂?” 耳边是两位男士讨论婚礼细节的声音,海德小姐一开始还微笑着听他们说,不到一会儿就开始逐渐精神涣散。 突然,窗外的冷风灌入车厢, 让海德小姐猛地打了个激灵。 坐在对面的马隆医生恰在此时看向她, 神情关切:“您真的还好吗?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闲聊。”马隆医生叹口气,“我从来没想到这种谋杀案居然会离我们这么近……” 马隆医生似是被她的话问得一愣,很快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 尽管他没有明说,海德小姐还是听明白了。 而就在“ s小姐”说出嫌疑人外貌特征没多久后,在一次外出中便遭遇了歹人的袭击,如果不是被人看到差点也要丢掉性命。 当海德小姐因为这一信息陷入沉思时,马隆医生也在用一种蠢蠢欲动的眼神不断瞥着她。 他的问题太突然,海德小姐没有立刻反应过来:“什么异常?” 海德小姐:“……没有。他每天早上出门的时间很早,回来的时间也很晚,其实我们并没有见几次面。” 一直安静坐在医生身边的芒福德先生却在此时开口了:“对于迪克·肯德尔我也有一定的了解,否则不会把他家的房子推荐给您……我总感觉他不是那种会无缘无故杀死妻儿的人,会不会是他与他的夫人最近发生了一些矛盾?” 但现在人都已经死了,再把房东太太曾经做过妓|女的事跟治安所以外的人说t ,除了会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作用。 那个女孩……她那时还那么年轻,曾经也拥有一双如小鹿般灵动的双眼……可最后却在他人的指指点点中变成了死水一般的颜色…… “会得到这样的结局都是她自找的。”一位学监如此评价道,“她在做出那种没有廉耻的事之前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连死亡都无法逃脱他人的非议……这样的惩罚对那样一个女孩来说是否有些过于残忍了? “抱歉,这个我并不清楚。” 机械革命后,城市中人与人的界线感也仿若那些如蜂巢的小公寓一样,界限分明地分割开来。 马隆医生和芒福德先生纷纷表示理解。三人又闲聊了些其他,窗外的景色慢慢变得熟悉起来。 今天利昂娜不在家,但梅太太和波文都在。 跟在海德小姐身后的两位绅士见她确实有可以落脚的地方,也没有久留,适时提出告辞。 两人是邻居,回家的方向自然也是一样的,很理所当然地坐上了同一辆马车。 芒福德先生看着他蹙起的眉头,恍然明白了些什么。 马隆医生眨眨眼,这才像是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不由轻笑出声。 芒福德先生的眼眸闪了闪:“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我还真无法想象一位伯爵阁下会住在那样狭小的公寓里。” 看着芒福德愈加不解的眼神,马隆医生心中有些得意,话也不自觉得多起来。 按他父亲的话说,老怀特伯爵——拉塞尔·弗鲁门实在是个贵族中的异类。 可这样一个看起来无欲无求的人,其实也有自己的喜好。 在公学中,很多看不惯他又性格恶劣的人还会以此作为赌注,专门找街头上的流浪儿做“演员”,让当年这位还没有继承爵位的年轻人吃足了教训。 一次两次大家还笑得出来,可十几次过去,就算是傻子也能知道自己被耍了,可他却依然平静地往那些流浪儿“演员”手中放入一枚硬币。 “我被你们嘲笑又不会怎么样,可他们没有这一铜币今天大概率会饿肚子。” 当然,他们这些动作也引起了公学中老师的注意。 贫穷是罪,一个人会贫穷是因为他们不够勤劳。想要不劳而获的穷人就该迎接他们本该得到的结局,施舍只会增加他们的惰性——这几乎是马黎王国所有中产阶级和上层阶级公认的观点。 公学中的“游戏”就在老师的干预下被迫中止,以所有参与者喜提一千字的检讨告终。 在从父亲那里得到爵位、进入上议院后,他最开始的几个提案全都与改善济贫院相关。 他本人也因此被保皇党内部排挤,坐了相当长时间的冷板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