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看男管家那毕恭毕敬的表情和肢体动作就知道，这位身份不会很低，甚至可能比她的新雇主还要高。 也许那些代表着新资本的大富商还能与之切磋一番，但这都与一位家境落魄的女教师无关。 “利昂！我亲爱的孩子，真是好久不见！” 相比之下，小弗鲁门先生脸上的笑容要收敛很多。 在男管家的提醒下，兴奋的男爵总算看到了站在一旁的贝拉。 贝拉无法形容那样的眼神。 真是……令人作呕。 也许是顾忌着身边还有尊贵的客人，男爵只与贝拉简单颔首致意，便让侍从将其带到女管家的工作室。 银灰色的短卷发非常整齐地装饰在脸颊两边，嘴角附近的肌肉下耷，是位面相严肃的老妇人。 贝拉无疑是位美人，且是位传统的、不带任何攻击性的美人。 奥德茨太太还着重观察了她的仪态，但不管是走路还是站立的姿势都非常端庄，一看就知道是出自教养优秀的家庭。 经过一段不尴不尬的客套寒暄后，不苟言笑的女管家又询问了一些基本情况，这才开始深入交谈。 长而密的眼睫微不可查地颤动一瞬，年轻女教师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女管家大概也设想过其中的原因，没有特别惊讶，只是声音缓和了一些：“我很抱歉。” “那您的祖父是……” 女管家闻言微微颔首，视线扫向手边的推荐信，却又缓缓蹙起眉。 “…………” 像是想起什么极痛苦的事，她周身散发出的悲伤根本无法掩饰。 她深吸一口气，有些失控的声调再次回归平静：“我……因此大病了一场，直到不久前才恢复健康。伯爵夫人是位非常通情达理的雇主。正好我的学生也到了进入女子学校的年纪，她便建议我换一个环境生活，也许在陌生的环境里会让我尽快治愈这种伤痛。” 虽然心中还有疑惑，可奥德茨太太还是决定留下贝拉。 “我相信伯爵夫人的眼光，但按照规矩，我们依然要在一个月的使用期后才能跟您签订正式合同，希望您不要介意。”女管家又瞥了一眼手中的简历，在“年龄二十五岁”上顿了顿，补充道，“还有……如果您有结婚或因其他原因打算离职，请至少提前三个月通知我。” 工作便这样敲定了，明天她便可以与自己的新学生——男爵的幼女薇薇安·福里斯特小姐见面。 女管家露出意外的表情。但很快，之前缓和下来的眼神又变得十分严厉。 她用严肃、甚至是有些严厉的语调说道：“请不要在任何时候、向任何人提及或询问有关夫人的事，这是为了您好。” 另一边，被引到接待室的小弗鲁门先生环视周围一圈，姿态自然地入座：“听说尊夫人生了重病还在修养，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吗？” “别这么客气，利昂。你父亲在世时我们便是老相识了，不需要这么拘谨。” 他们说话的功夫，侍者已经将托盘上的杯子放到茶几上，退出房间时小心翼翼地带上了门。 锁舌发出的声响很弱，却立时让室内的两人都安静下来。 男爵看清信封后愣了下，忽地仰头大笑起来。 “对不起，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刻意拖长的声音向上扬起，好似在制造什么悬念。 “——好吧，我也不卖关子了。”合。” “我要塞勒梅研究院失火案的调查报告。”他用指尖敲击着金属杖的把手，低沉的声音也如敲击声一般有力，“所有的资料，不要用某些‘残次品’糊弄我。” 男爵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我会请当时的负责人来庄园参加今年的创世节晚宴，到时候您自己问他吧。”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男爵笑得露出一嘴黄牙，“您知道，每年年末都是政府最忙的时候，我这时候赶上去只会让人拒绝呀。” “不管你在耍什么心眼，我都必须给你一个忠告。”他用手杖敲击了两下地面，“人算不如天算，希尔科罗男爵。算计太多小心把自己赔进去。” 空荡荡的接待室内，男爵再次点燃一根卷烟。 “呵……年轻人。” 邀请 平心而论，贝拉在黑卡尔庄园的生活还算平静。 而她的学生——薇薇安小姐刚满六岁，是个听话却又安静到有些过分的小姑娘。 她似乎不会说话，甚至对外界的反应都不大。 “薇薇安小姐……从前发过一次高烧，之后便不爱说话了。”谈到小主人时，奥德茨太太苍老的眼中尽是怜悯，可她很快便神色一凛，向贝拉警告道，“但她的智力没有问题。如果因为这一点便轻视怠慢她，很遗憾帕斯特尔小姐，您便不适合这份工作了。” 对此，贝拉并没有什么不满。 经过她的观察，发现小薇薇安虽然不说话，却是个拼拼图的高手。 贝拉投其所好，在对方拼拼图时也不出声打扰，而是拿出另一盒拼图，坐在女孩身边一起静静地拼。 一来二去，两人居然也有了默契，贝拉也如愿在女孩的脸上看到了笑容。 日历还差十页便要翻到创世节前夜时，奥德茨太太特地来到贝拉居住的小房间，邀请她参加仆人间的“创世节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