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quo道长要携它上路么？rdquoldquo嗯。rdquoldquo等它伤好了，便放归山林罢。rdquoldquo好。rdquo执一应得淡淡的，实则很想问问她：等你伤好了，还能寻到心中向往的栖息地么。眼前人瞧不清她的神色，执一不必维持往日的冷淡。她的困惑和悲悯，以及那点说不出的情绪藏在了眼底，偶有流露，若是沈长卿能看的话，便能猜出她心中所想了。可惜，沈长卿此刻是看不见的。*ldquo还是瞧不见呀，再垫高些，再垫高些！rdquo踩着步辇秦长华不耐烦地踮起脚尖，仰着脑袋看向墙内。ldquo哎呦，殿下您慢些，切莫栽下来！rdquo尚宫张着胳膊，招呼来余下的宫娥，将她围了个圈。ldquo还是瞧不清，再给本宫垫几本！rdquo秦长华催促道。ldquo您这要被陛下发觉了，又该挨罚了！rdquo尚宫苦着脸劝说，ldquo陛下体谅您年幼，才叫咱们这些下人顾着您的心性，从前宫里可没有这样的规矩呀！rdquoldquo知道啦，你没瞧见御林卫们瞧见了也没说什么么，这明明是陛下允我这般了，不必怕啦！rdquo小长华虽然觉得尚宫话多，但也知晓她说这些是为自己好，耐着性子应了几句。不远处一队人靠近了，秦长华瞧清来者，眼底的欢喜又添了几分。ldquo弘安姐姐，你也来瞧瞧！陛下在习武！那动作可真飒气，快来瞧呀！rdquo见着救兵终于来了，尚宫老泪纵横：ldquo二殿下，您快劝劝太女殿下吧，她怎么都不肯下来！rdquoldquo你在这上边做什么，不能叫人通传么？小心摔着，快快下来！rdquo秦妙姝蹙眉，摆出了长辈的架势。ldquo陛下吩咐了不许放任何人进来，方姑姑也叫我别打搅陛下。可我就想看嘛。rdquo入宫快满一年了，秦长华从实录与起居注里看到了不少关乎陛下继位前的记载。她是真的好奇，陛下舞刀弄枪的模样，迟疑了许久还是爬了上来。她也不是个傻子，试探着往上爬时瞧见了一撮又一撮被她此举炸出来的御林卫同暗卫，她不信这群人没去禀报陛下。再者，庆熙朝的实录里说了，陛下少时也爱上树爬墙，她这也算ldquo上行下效rdquo了，没什么可怕的。秦长华没被她吓着，反倒用这套ldquo歪理邪说rdquo劝服了秦妙姝，拉着她踩上步辇另一侧。两个殿下，一个踩着步辇攀附墙檐，一个踩着步辇带好几本书的高度巴巴眺望。简直是礼崩乐坏。尚宫见了魂都飞了半条。宫墙内，秦玅观一早便注意到了边缘处的脑袋，在心中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她习武时一向不喜被人打搅，旁人多说一句话都是搅乱了她的节奏，加之许久未曾侍弄兵刃，难免生疏，不想为人瞧见，所以下令不准任何人入内。小长华不是外人，秦玅观忍了。一套剑法舞到一半，边缘又多了一个脑袋，惹得她当阳穴欢快地跳了两下。秦妙姝也不算外人，秦玅观又忍了。结果为了保护她们，侍卫们也搬来垫脚石左右护着，这下秦玅观可真是不得不管了。她大病初愈，又是许久未曾练过武，体力难免有所不支，停下时扶膝缓了许久才平复了鼻息。ldquo将墙上那两个带进来。rdquo秦玅观微直起身，一手扶膝一手点着墙沿。语毕，再抬首时，一大一小早已蹿回了地上。ldquo叫进来。rdquo秦玅观指节轻晃，很想赏她们两个一人一个脑瓜崩。方汀压下嘴角，带着宫娥和女卫去了，吓得太女殿下拉着二殿下拔腿就跑。ldquo二位殿下请留步，陛下召见二位入内。rdquo方汀藏住看戏的神色，恭恭敬敬地请她们入内。两小只僵了僵，小心翼翼地回过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脑袋快埋到心口了。ldquo二位殿下，请吧。rdquo方汀露出催促的笑。秦长华挺胸抬头，拿出了嗣君的气势，拉着怂到不敢抬头的秦妙姝入内，眼睛却四处乱瞟。殿檐下，陛下支剑坐着，身上已披上了厚重的氅衣。宫娥递上的帕子冒着腾腾的热气，秦玅观接了擦了擦手，丢进了铜盆中。水花溅起声激得两小只一起缩头。秦玅观见状，微抿唇角，但面色仍是冷淡的mdashmdash此情此景，让她不由得想起了远在蕃西的那个缩头王八。ldquo秦长华。rdquo秦玅观冷声道。ldquo小臣在。rdquo小萝卜头上前一步，视死如归。ldquo秦妙姝。rdquo秦玅观继续道。ldquo臣妹在。rdquo秦妙姝生怯怯地应声。ldquo你们两个，都过来。rdquo秦玅观发令。小萝卜头拉住身旁人的手腕，自己半个身子挡在了她身前。ldquo这才在宫里待了一年便lsquo原形毕露rsquo了，日后不得成皮猴？rdquo秦玅观先敲小的后敲大的，声响一声比一声大。ldquo诶呦！rdquoldquo嘶mdashmdashrdquoldquo你们两个，分不清大小王了？rdquo两个小的捂住脑袋，动作同步，坐着的那个瞧着她们眼角微扬。方汀憋笑憋得难受，忍不住半背过身。ldquo说了多少回了，嗣君该走正门，不兴旁门左道。你听不进去么。rdquoldquo这不是怕打搅了陛下吗mdashmdashrdquoldquo未见得。rdquoldquo还有你。rdquo训斥秦妙姝时，秦玅观的语调温柔了些，ldquo你也跟着她胡闹？摔伤了该如何是好？rdquo秦妙姝眼眶发烫，鼻腔顿觉酸涩mdashmdash她原以为陛下已经不拿她当妹妹了，碍于情面才允许她出了颐宁宫读书，今日这一记脑瓜崩打得她想嚎啕大哭。陛下待她这样好，她对不起陛下。不知内情的秦长华知道秦妙姝这神情是要痛哭了，以为是她心中觉得委屈，便主动解释起前因后果来，想要将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ldquo陛下，都是我，我怂恿她上来的，不管她的事！rdquo她觉得陛下不过是同她们打趣，可不知为何弘安姐姐却哭得厉害，小萝卜头越解释越乱，急得直抓脑袋，ldquo她不经吓的，唉！姐姐，陛下不过是打趣罢了，不哭了！rdquoldquo妙姝？rdquo秦玅观抬手，正欲摸出帕子递给她。小萝卜头抓耳挠腮，接了陛下的眼神，准备接了帕子替她擦拭，却见一旁的秦妙姝在激动之下主动扑向了主位上的秦玅观。腰上多了双细长的手臂，秦玅观僵了僵，不知该如何是好。秦妙姝拥着她，嚎啕大哭。ldquo皇姊helliphelliprdquo她语调含混，ldquo阿姊mdashmdashrdquo她的哭唤声一声高过一声，太后被囚后伪装出的老成持重丢了个干净，恍惚间，又变回了那个无忧无虑，甚至是有些幼稚的二殿下了。ldquo好了。rdquo秦玅观真的不会安慰人，她轻拍妹妹的后背，温声道，ldquo不哭了。rdquo氅衣下的窄袖功服前襟染上了点点泪痕，秦玅观的心口发了闷。她抬首，撞上了秦长华的视线。只见小长华眼睛里也包了包泪，看着下一瞬也要痛哭流涕了。ldquo你又怎么了？rdquo秦玅观有些无奈。小长华撅嘴，眼泪簌簌：ldquo我也要抱mdashmdashrdquoldquo您还没有这样抱过我！rdquo第166章唐笙拆了信封, 将里边的东西都取了出来，这两封信，还不忘撑开壳子放在书案上巧了巧。信封里藏着两封分装的信, 一封来自她心心念念的皇帝姥儿，另一封来自心心念念着她的未来皇帝姥儿。后者是稀客, 唐笙瞧清落款后, 眼睛睁大了些。顶重要的要压轴读，唐笙先拆了秦长华的，读着读着，面上就流露出了笑意。嗣君殿下礼貌地问少傅近况后，大吐苦水, 暗戳戳地说起了七日前的事，从陛下不讲情面吐槽到陛下区别对待她和秦妙姝，字里行间满是委屈，就差直接呼唤唐笙回来为她ldquo主持公道rdquo了。读到两小只趴在墙头偷看秦玅观习武被抓个正着这里，唐笙心口泛起了暖意, 阖上眼，眼前已能浮现秦玅观左手圈大的, 右手搂小的那种茫然无措却又佯装淡定的场景了。她不在时, 有这两小只陪伴在侧，秦玅观也不至于像从前那样孤寂。这世上能将陛下放在心上，真心亲之信之的人愈多，唐笙便发自内心的高兴。一封读罢, 她压下唇角，继续读第二封。主君的字迹要比嗣君飘逸许多, 唐笙读惯了，辨认起来已不费吹灰之力。她的心上人写书信时, 用的语句总是简洁明了的，因而生人读来定会觉得写信人又冷峻又疏离。唐笙不是生人，她读秦玅观的书信时，善于从中发掘她想要表达却又惯常隐匿的字眼。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