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落在江秋洵的眼中,不过是千疮百孔的臭皮囊。在她眼里,好看的就只有林婵一个。想到面前搔首弄姿的桑邑,竟敢肖想冒犯她的心上人,根本忍不住怒气,又见他言辞荒谬可笑,原本想要骂他的心思也歇了。这样一个发自内心狂妄悖逆、烂到骨子里的蠢货,根本不认为自己犯下了滔天之罪,哪怕责骂他都是浪费时间。桑邑见她不语,忐忑问道:“师妹若是嫌少,我在南边儿还存了些之前的小玩意儿……啊,慕师妹,你,你为何这般看着我?”桑邑靠着多年的内力,才没有被酒色掏空,但也因沉迷酒色内力不纯,永远也摸不到宗师的门槛儿,哪怕他在武道上极有天分,也才勉勉强强挤进一流高手的行列。这样实力,到了江秋洵面前,提鞋也不配。“我在想,从哪里下手,才能不脏了我的刀。”桑邑的心往下沉。因为他已明白,他的筹码难以打动这妖女。“今日,你打定主意要杀我?”江秋洵微笑颔首。桑邑眸色愈沉。“杀我何益?你我无冤无仇,堂堂邪派宗师,何必屈尊降贵来杀我一淫贼?”江秋洵失笑,刀刃晃了晃,道:“你竟也知道你是淫贼?”桑邑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是因此对在下不满。”说完立刻双腿跪地,举手发誓:“苍天在上,明月为证,桑邑发誓,即日出家,从此断绝女色,否则不得好死。慕长老,您看如此可行否?”江秋洵笑道:“可行。”桑邑眼中一喜。只听江秋洵又道:“不过你的誓言我不太相信,怎么办呢?”她语气纠结,好像真的为此而烦恼。桑邑忐忑道:“您放心,在下若有一句虚言,管教天打雷劈。从此区区愿为长老驱使,绝无二话。”心中却想:这一次若能活命,便立刻散播消息。让天下人都知道慕挽月还活着,让她疲于应对仇家,无暇寻他。至于改邪归正?呵,怎么可能。江秋洵这时忽然道:“啊,我想到了!”她看着跪在地上毕恭毕敬的桑邑,道:“不如这样,我废掉你的武功,这样你就不能为非作歹了。你说这个办法好不好?”桑邑:“……”江秋洵道:“你不愿意?”她长叹一声,“那可没办法了,只好宰了你,给我的牡丹花做花肥。”她刀刃一翻,杀气逼人,一刀斩来,快如迅雷。桑邑原本滚在地上,这一回方便了滚地,连忙侧翻躲避,口中慌忙道:“慢着!你,你就不怕我鱼死网破、和你同归于尽?”江秋洵刀锋如网,断了他的所有逃生之路,慢慢悠悠道:“这想法不错,你试试?鱼一定会死,网破不破就不知道呢。”又是一刀横劈,擦着他的头皮过去,连着他的头皮斩落了一缕额前的头发。两人都明白,江秋洵的招式根本没有尽力,只是在戏耍他罢了。跑又跑不掉,只能妥协求饶。桑邑连忙喊道:“不不不,我愿意,我愿意!快住手,我服了,我都听你的,慕长老,饶我一命!”他知道,江秋洵分明可以一刀废了他,却慢刀子割肉,非要戏耍他。那他唯一的生路就是顺着她,让她消了当年的气,饶自己一命。他有神医谷需要的东西,今日废了丹田,去神医谷至多三五年便可恢复,比起丢命可强多了。犹如催命鬼一样的刀刃停下了攻击。江秋洵慢慢收了刀,展露笑容时,眉眼之间尽是邪气,月光之下,肌肤如雪,恰似艳鬼狐妖。桑邑半蹲在地,呼吸急促,缓缓抬头看着她。此刻他脑门儿头皮秃了一块,血块黏住了周围的头发,一身草泥枯叶,脸上的易容一点儿没掉,仍是白面书生的模样。月色之下,像极了鬼魅精怪。江秋洵踱步上前,要废他丹田。就在这时,桑邑忽然暴起,抽出腰带,洒出一片绿莹莹的粉末,被腰带裹挟着朝她攻来。江秋洵却无半点意外,从他悄悄伸手拿腰上带毒的软剑时,便已经开始后退。只是速度太快,肉眼看来,她的身影仍在原处,实则早已后移,软剑的剑风只能撩起来不及随她而去的一缕发丝。江秋洵左手的刀鞘挽了个剑花,内力带着毒粉反朝桑邑扑去。桑邑大骇,连忙往一侧打滚躲避。滚了两圈,却被一只鹿靴挡住。“可惜了,我立过誓言,做个好人。”在与剑皇楼决战的前一夜,她也曾向苍天祈祷。她说:“就算穿越到这个世界,我仍发自内心不信鬼神。但若能让我除掉张放,得到自由,顺利回到林婵身边,我愿从此做一个好人。”她要做一个好人,特别是做一个林婵那样正义感十足的女子眼中的好人,自然不能再轻易破了杀戒。江秋洵这个自私自利的妖女,哪怕是发誓,也挑拣着对她有利之处。她守着林婵做普通人,自然要退出江湖。别说杀人了,恐怕打人还要收敛着,怕让人看出破绽——发不发誓有区别吗?此刻,她俯视着桑邑,一脚废了他的丹田。说到底,丹田也属内腑,慢慢调养,人体也能逐渐恢复。可江秋洵这人心黑手狠,不留一点余地,不但废了他的功夫,还把他的手筋脚筋给挑断,甚至割了一截,在这个外科医学落后的古代,绝无修复的可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