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婵却笑了:“你看她像内宅教出来的,因为她心思多?”李秦道:“属下浅见。”林婵道:“还有吗?”“是。属下恐有冒犯,是以正在斟酌。”李秦顿了顿,道:“属下看江姑娘绰约多姿,不太……端庄,不像是正室嫡女,或许是宠妾之女。”这句话的意思几近直白。绰约多姿,这是形容正经姑娘吗?这是形容外室狐狸精。宠妾之女?就差说是后院风尘女子养的。林婵皱眉道:“以貌取人,失之子羽。”李秦立刻认错:“属下愚钝,看人浅显,亵渎了江姑娘。”林婵:“……”李秦待在林婵身边被熏陶多年,早已处乱不惊,他又是个认死理的,已认定的事情,哪怕是林婵指责也不会轻易改变。此刻满口的歉意,看似谦逊卑微却藏着敷衍。林婵自然也听得出来。同时也发现了自己的反常。她竟因为对江秋洵一句贬损而动气。林婵揉了揉额角,道:“你向来谨慎,但看人却还不够细致。你再细看便可知,她以谄媚之语、行冒犯之实。”李秦若有所思,点头道:“属下明白了。”这次认错真诚许多。林婵点头,道:“她的身份不急,留意着,慢慢查便是。”李秦为人固执,老练沉稳又忠心不二,既然林婵这么说了,他便不折不扣地去执行。这之后,李秦便更加仔细地审视江秋洵的言行。这一看,才发觉,一向强势冷静的林婵,遇到了恃美行凶、表面撒着娇实则蛮不讲理的江秋洵,竟隐约间无力招架。不合时宜。李秦不知道为何脑海里又冒出康老大夫憋着气骂的这个词。二人的相处弥漫着难以言喻的奇妙和说不出来的怪异。但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对主上的私事从来不管,主人的命令言出即行。别看今天马队的人和车井然有序,但今日的任务,并不仅仅是赶路。----------------江秋洵不必猜,就知道李秦找林婵是为了什么事。无非就是查她的来历。正泰商号的内部事务,一般外人是无从知晓的。但特别查探过就会知道,李秦既是商号的护卫队长,还是商号的情报头子。但江秋洵自信,短时间内,他不可能查到自己的跟脚。时间久了,就更难了。李秦若是查她,首先要判断她是不是武林中人,其次是她的家境。看看自己光滑的手掌,想来李秦是很难把她和南方武林的邪道宗师联系在一起。事实上李秦猜对了一部分,但方向错了。原主慕挽月的记忆中确实没有做杂事的记忆。她既是杀手,也是张放培养的“女细作”,是准备着送入权贵后院儿的,除了习武练功、杀人拼命,不需要接触任何的生活琐事——甚至缺乏生活常识。她自幼练武都戴着柔软的手套,虎口和手指不容易磨伤。等她成了武林高手,内力深厚,哪怕不再刻意保护,手上也留不下茧痕了。江秋洵前世不过寻常人,穿越之后虽容颜倾城,为了躲避追杀低调行走,极少露面。传闻中慕挽月水性杨花、诸多入幕之宾,但事实上,她的那些“绯闻对象”们别说她的样子,或许连她高矮胖瘦都不知道。能有资格成为她合作伙伴的,要么是正邪两道的顶尖高手,要么是豪强世家且执掌家业。彼此都不是什么好人,见面的时候不是在深夜密林,就是在地下暗室。少有和她过从甚密、狼狈为奸的狐朋狗友,也不会向外透露她的信息。总之,李秦想要根据她的容貌身形查到她的身份,那是千难万难。更何况,“慕挽月”已经死了。夜幕降临,车队靠着一处山坳安营扎寨。算算距离,江秋洵不由感慨,李秦带队是很有章法,但是不是谨慎太过了?总觉得这一路上走的速度太慢。她刚开始做生意时亲自压过货。南方河流众多,水路陆路她都走过,特别是贵重财物,她都在暗中亲自护送。当年走山路之时,她一向小心谨慎、迅速通过——哪怕武艺高强,也怕有山匪埋伏,不论是滚木、礌石,还是乱箭齐射,一旦达到一定数目,她就危险了……她那时候还未成宗师,在这些暗算面前做不到全身而退。而正泰商号此行队伍庞大,队伍整齐,井然有序。或许也正是如此,队伍前进的速度才有些缓慢。不过……正合她意。走得越慢,入夜之后就更方便她返回繁城。桑邑那淫贼,江秋洵最为了解,端的是好色至极,又在权贵女子身上吃过亏,对有身份的女子常怀亵渎之意,对林婵这种有着“枣城商会会长”、“正泰商号东家”头衔的女子,向来十分垂涎。而当年在枣城更有“欲见而未得”之遗憾,这一次只要得了消息,一定会立刻赶来。这次林婵带着这浩浩荡荡的车队从码头走了半个城,十有八九会引得他追来。丑时末,众人已安睡。马车之中,江秋洵忽然睁开了眼睛。第19章 上钩昨晚就寝,二人一人睡在床上,另一人睡在榻上,虽在同一个房间,却仍有距离。哪比得上在马车上这般同床共枕?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