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附近一处无人的院落时,江秋洵落在地上,转身站立,挽了一个花里胡哨的剑花。戴斗笠的女子剑收背后,落地后满满朝前走了两步,在三丈外停下。月已隐没在云后,此处无灯火照耀,月光暗淡,几乎难辨人影。江秋洵眯了眯眼睛,举剑,左手在剑身轻轻一弹。对面的女子受到她的弹剑挑衅,仍是一言不发,连身上的杀气都消散了。江秋洵冷笑。怎么,这会儿想退?没那么容易!江秋洵左手一挥,指间四枚铜钱射出。女子根本没有出剑,只是脚尖微微挪动,身子轻轻晃了晃。她的身影竟出现了细微的重影,可见身形之快。铜钱与她错身而过,钉入如她身后的泥土中,声音沉闷、微不可闻。与这声音同时响起的,是长剑相交的金属声。“兹——”江秋洵的剑很快,可这斗笠女子的剑更快。江秋洵的长剑直刺胸前,而对方则长剑指天,以剑刃两寸宽的剑面接住了刺来的剑尖,紧接着后退一步,化解了来势汹汹的气势。在顶尖高手的生死相搏中,主动后退和借力后滑是不同的。这是比刚才收敛杀气更为明显的让步了。但江秋洵哪里肯依?反而步步紧逼!“锵——”剑尖上划,刺耳的金属剐蹭声划破夜色。女子侧身,回剑反击。江秋洵穿越之后,资质超常,是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年纪轻轻就碾压同辈。否则剑皇楼楼主张放不会在她幼年时期便掳回去洗脑培养,以防万一还大费周章杀了她全家。她功力比同龄人深厚得多,在刀尖上生活的十多年,大多数时候以内力碾压同辈人,快速结束战斗。更多的时候,她都是在与比她年长、功力相当或是功力比她更深厚的人搏斗。她两世为人,深知生命的宝贵,但也知贪生怕死反而会死得更快,是以她胆大心细,仔细琢磨招式,观察反思,力求找出别人招式的破绽,如果没有破绽,就诱使对方露出破绽。多年来,她的招式愈加诡异,剑法以灵巧见长,与她交手的顶尖杀手和邪派高手往往手忙脚乱,十成功力发挥不了八成。今日,这女子与她功力相当,剑法也中正平和没有破绽。任江秋洵如何出招,这黑衣女子始终以正压奇、以力破巧,招式沉稳,不论进攻还是防守,不疾不徐,让她抓不住破绽。两人出剑,快如闪电。你来我往,犹如在生死边缘的一场默契十足的舞蹈,不能有一丝差错。谁预判错了,谁出招晚了,便是身首异处。谁棋高一着,谁占得先机,谁就是胜利者。……月亮在天上,被薄薄的云遮住,洒下稀薄的月光,如同被薄纱罩住的一盏灯火。两人在这微弱的月光之中翩翩起舞。她们从地面打到假山上,从树上打到凉亭里,从走廊打到屋顶……江秋洵之前和邪派交手,那些人向来手段不干净,有时候悄悄下毒,有时候用特制迷烟,有时候拉上同盟围攻,有时候偷袭,有时候以对方的弱点威胁,有时候扰乱对方的思绪,还有时候两种多好几种手段一起招呼上。江秋洵见招拆招,有时候也会先下手为强。名门正派开武林大会那样?擂台比武那样公平公正?想啥呢!邪派之间,常分生死,伤残已是侥幸,何人敢掉以轻心?只凭武功交手,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江秋洵打得酣畅淋漓。但不能再继续了。不务正业,光顾着打架,把心上人丢在一边算什么事儿?喝酒看酒品,武功看武德,对方武德昭彰,不论目的如何,至少不是宵小之辈。有她守着,倒也不怕她对林婵出手。但这会儿北苑那边不知道有没有别的不速之客,她不能在这里耽误太久。万一阴差阳错,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江秋洵左手剑鞘横扫对方下盘,逼得对方回防,自己趁机后退数步。而黑衣女子站定,不再主动进攻。二人站在屋顶,静默对峙。短短几息后,竟默契地一齐挽剑回鞘。从始至终,二人一言不发,以招式代替言语,竟有了那么几分惺惺相惜的味道。黑衣女子忽然转身,从屋顶跃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江秋洵也松了一口气。她摸摸脸蛋儿,还好,今晚易了容。没能杀人灭口,至少也没暴露身份。撤了撤了。……刚才二人来的时候,江秋洵在前,为了不惊动别人,她绕了一个大圈儿,才找到这个废弃小院儿。回去自然不用绕路,抄近路回去更快。回到北苑,第一时间是去林婵的住处查看。房中呼吸绵长,明显已经熟睡。她这份风尘仆仆的一身,自然不会进去。迅速查看了周围,见除了商会护卫,确实没有别人,这才去李秦处还剑。还剑时,江秋洵这位黑吃黑一点儿不手软的反打劫专业户,有那么一点点心虚。因为李秦的这把剑,比不上那黑衣女子的佩剑,而她又打得过于奔放,多次以剑尖猛刺,造成了剑尖的一点磨损。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