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被打开, 易晚弓着腰、坐了进去。他像是莫名进入某个片场的路人,还有点懵逼,并感谢了安也峦的热情。 他可不相信自己这个大哥是出于什么想向易晚分享快乐的好心肠。他很担心安也峦会借机对易晚不利。 易晚反过来拍了拍他的手,安慰他道“没关系的刚好那里人也比较多。” 即使在这样压抑的车厢里,安也霖也忍不住笑了一下。他泪痣生得忧郁, 笑起来时却有两个浅浅的小梨涡。 这一世, 他一定会和易晚一起成为最出名的偶像。 他这时候才想起易晚方才说的是“我们俩”。 与此同时, 丁别寒在萧瑟的秋风中打到了一辆出租车。 易晚、安也霖,两个知晓他真面目的人, 如今, 他们却一起向着安也霖的坟墓而去。 丁别寒坐在后座, 无意识地用手指敲击着座椅。 出租车司机看着后视镜戴着口罩的丁别寒的凝重的表情, 又看了一眼面前追着的豪车。 “小兄弟。”在途经一个红灯路口时,出租车司机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看开点。” 丁别寒抬眼看向后视镜。后视镜里, 司机看他的表情温暖而宽容。 就连一个出租车司机,也察觉到了什么吗丁别寒有些茫然。 迈巴赫最终停在安家宴客的会所之前。尽管安氏的光线科技在这几日因股票被抛售方大少忽然解除与安也云的婚约而大受打击,这场属于安也云的生日宴会也依旧维持着表面的体面。 会所中名流汇聚,装潢富丽堂皇。安也峦有心要打压安也霖,于是待易晚非常客气。一路上他随着易晚流转的目光,向他适时地提及会所中的珍品。 “这是意大利知名雕刻家迪奥的雕塑,拍卖价两千五百万。” 他的话语所想表达的内涵。 在看见这些东西、与这场为安也云所举办的生日宴会后,口口声声要与家里断绝关系的安也霖,你嫉妒吗 直到在途经几人时,安也峦停住了脚步。 被众人围绕的老人精神矍铄,笑容倒是大气开朗。他与安也峦随口寒暄了几句,道“我家那小子今天也来了,不过还在等人。一会儿也让你们几个年轻人多聊聊。” “安哥,这位是谁”易晚道。 他想了想,又道“不过他的儿子是杨镇一个没继承父亲的事业、却反而跑去当导演的富二代。你应该听说过他,他也是绕天愁的导演。” 安也峦与几人交流完,又带着他们往里面走去。在进入会所正厅后,两人第一眼就看见了被众人围绕着的安也云。 在抬眼看见几人后,他先是惊呼一声、旋即开心道“也霖,你也来我的生日聚会啦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感觉也霖哥我们有很多误会。” “嗯。”易晚点点头道,“安也峦邀请我和也霖一起来他的家里给你准备的生日宴会看看。” 的确是个不明状况的路人。 他有些为难地叹了口气“不过还好,也霖哥今天总算愿意回来了。易晚,你是也霖哥的好朋友吧拜托你劝劝他,不要再和家里闹脾气了。” 上一世,安也云就是以这样的作态,夺走了原本属于安也霖的一切。 正好,安也霖原本就想和他们谈谈。 所有的交锋就这样被藏在了平静的水面之下。安也霖只怕易晚遭受无妄之灾。 安也霖匆匆离开。安也云看着易晚,觉得安也霖真是越混越糟糕了。 安也霖初中读完就辍了学,在地下酒吧里卖唱,偶然给不守男德的客人敬个酒。也有客人为他打架。在那些人打架时,他只在台上抚弦,看也不看头破血流的那些人。 安家的父母对安也霖如今的境况很不满意无论是辍学、还是卖唱、还是“不管不顾”他的养母。安也云躲在房间里,在听见安也霖向父母自我介绍 他获得了不被从这个家里被赶出去的权力、与安父安母更深的爱。 直到从半年前开始,一切都变了。 不过在今天又看见安也霖、和他的队友后,安也云又放下了那颗不安的心。 与安家、与他来往的都是上流社会的名人总裁。他们面容英俊、潇洒多金、风度翩翩,且有着各种各样的能力。 如今安也霖只能和这样的货色交往,而他,还是安家一呼百应的小少爷。 他随意地说出了几样珍品的名字,易晚果然露出了一点意动的神色“真的哪里都可以去看吗” 易晚于是诚恳道“我想去个厕所,你可以带我去吗。” 这位路人你是不是有点太咸了点。 窗帘掩住了男人的身影,然而在看见那双长腿时,安也霖已经隐隐地觉得不对劲。 方大少。 在看见他的瞬间,安也霖转身便向着外面跑去 “兄弟,想开一点。”在把他放下车时,司机依旧好心地提醒了他一句,“我看了一下,进出这里的人都非富即贵。你没钱,是干不过他们的。” 司机同情地道“我知道,是为了爱嘛。” 不过幸运的是,他很快就找到了他要找的人。 安也霖在走廊上飞奔,像是在躲避什么。丁别寒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藏在了柱子后,眼睁睁地看见一个男人按住安也霖的手腕,将他压在了墙上。 丁别寒又开始思考。 那人和安也霖对话了几句,随后便一起走进了厕所中。 丁别寒眼眸微眯。他没有进厕所,而是谨慎地在门外观察。 安也霖一进厕所,又被方大少掐着腰按到了隔间门上。有着雪松味的总裁红着眼看他,声音压抑着激情“也霖。如果我不来这里,骗你回来,你到底什么时候愿意接我的电话” “我和伯父说了,我想要的联姻对象只有你一个。也霖,我之前和安也云结下婚约时,不知道那个救了我的人是你。我承认一开始我的确把你当做了安也云的替身。因为你和他的侧影实在是太像了。直到现在我才发现,你像的并不是他的侧影,而是那天救了我的人的、属于你自己的侧影” 两人在厕所里压抑地对话,一个伤心欲绝、一个激动无比。易晚站在隔间里,单手摘下了耳机。 易晚出不去。 卫生间的灯光照亮了易晚白晃晃的脸。易晚洗完手后又去拿手机,手指却因碰到钥匙被割破,有血流了出来。 在无人也无诡兰的、阴气最浓重的厕所里,因着血气的刺激画皮鬼又开始活动了。它攀着易晚的脚踝,趁着易晚正在低头看手,渐渐地在易晚的身后显现了身形。 外面的两人吵着吵着终于从门板上挪开。易晚把门推开一条缝,他看见安也霖背对着他,方大少则正对着他。他抓着安也霖的肩膀,红着眼,在哀求、在质问。 厉鬼也早就无法忍耐了。它伸出双爪、红着眼、状若疯癫,就要飞身而下、刺向易晚的喉咙 易晚向着两人快速走来“你们不要吵” 红着眼、为爱状若疯癫的他和易晚背后红着眼、为恨状若疯癫厉鬼,来了个四目相对。 方大少 方大少 “啊” 因给命而引发的双向奔赴引发的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从厕所里传出。原本还在挣扎窒息的安也霖忽然之间感觉呼吸变得松快很多,方大少如铁箍般的双手在那一刻被松开,然后 安也霖 画皮鬼受到伤害,惨叫一声摔回了内间里。易晚蹲下身,用手碰了碰方大少的脖颈。 并附赠了一个“一定没问题的”的微笑。着的问题吗。 他转身离开了厕所。 来不及了。他想。 然后他转身、追上了安也霖。 隔间中。 它没办法脱离易晚的影子而单独存在。如今它必须要做的,是在消散之前回到易晚的影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