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数不清自己摔了多少次,衣袍上全是泥灰。无论被绊多少回,都下意识把手中的布片捂在胸口,害怕弄脏了。眼泪早就流干,他颤着手,把布片捧到嘴边,轻轻地吻。 昔日的温情,全像是一捧火,薪尽火灭,徒留半抹焦灰,余温两三。 不可以不要他……天涯海角……也要……找到…… 他昏昏沉沉的,朦胧间看见两个人站在自己身前。 官兵甲疑惑道:“哑巴?比划什么呢?”旁边的官兵乙接话,“是不是想进去?” “他身上这衣服……料子还挺好的,就是太脏了……” 他不禁有些惋惜:“这么好的料子被糟蹋成……诶我去,不想穿还不如给我呢!” 官兵甲一脚踢在他手背上,游犬痛叫一声,掌心飘落一块布料。他几乎立马就想伸手去捡,却被人踩住了手腕。游犬呼吸急促,挣扎的时候,布料已经被官兵乙捡了起来。 官兵甲打了个寒颤,脚上力度不自觉轻了些。游犬立马掀起身子去扯官兵乙的衣服,眼睛瞪得凶狠。两个官兵都被惹着了,不管不顾地又把他踢翻在地。 “我就不该跟你过来!走了,烦死人了!”官兵乙抱怨一声,很自然地把黑布塞进自己胸前。 两个人吵着,最后居然把布片一撕,嚷嚷着:“都别要了!妈的!”大概是气不过,又各自回来在游犬身上踹了几脚。 他在地上缓了很久。眼前出现两只靴子,游犬含着希翼抬头,又苦涩地低头。 游犬木木地抬头看他,梁老观心道:是个疯子哑巴?算了……反正是白捡的…… 少年很慢地眨了眨眼,大约理解了,“啊、啊。”他声音哑得难听。他太渴了。 他跟在梁老观背后,慢吞吞地走,然后看着他走到官兵面前,讨好地塞过去什么东西。几人交谈,时不时回头来看他。 官兵扫了他几眼,又撇了撇游犬,不耐地打断:“行了行了,快点进去,别走得太张扬。” “啊、啊……”他的意思梁老观猜不着,只管领着他转入一条巷子。巷子很窄,又黑又臭,穿过去之后亮堂了些。不同于巷子外的商饮高楼连片,里头全是些矮小的平房,大多都很老旧了,灰墙上爬着霉迹和青苔。 “擦擦脸。不然你要找的人不认得你。”说着,把手掌虚虚地在自己脸上搓了两下。 梁老观眼睛一阵阵发亮:好!这回捡到宝贝了! 游犬觉得有些奇怪,但也别无他法,只能兀自抓紧了手心的黑色碎布,又跟了上去。他被带入一处小院落,院子比别处要大一些,落了一座三四层的小楼,大门半开不开。旁边还有几间小平房。梁老观吆喝了一声,房门打开,出来一个相貌粗俗的中年女子。 “嗳、嗳……老头我知错了,许大楼主您别气,今天老头我可淘到了好宝贝……”梁老观谄媚地笑,让开一步,露出后面的游犬。 “这不是你骗来的吧?身份不明……我害怕招上事儿咧!”许明娟怪声道,眯缝眼上下打量游犬,恨不得把人扒了看个仔细。 许明娟拿了小半贯子铜钱把梁老头打发走了,游犬见了,也跟在老头后面想走,被许明娟抓着头发拖回来:“走?进了我的楼,没你再走的份儿!” 她走进屋子里,出来时手上拿了些调教人用的器具。许明娟冷笑两声,走到院外在街道上大喊:“明娟楼来了新苞!不听话,今天老娘让你们开开眼,让你们免费看看屁股!”